这位狐仙大人平日早晨从没给过好脸色,还是别去招惹他吧。
至于另一位爹爹——鹰一郎,则因为千代对他置之不理,而独自惆怅地在道场练习挥剑。桐绪觉得此时找哥哥出门好像太残酷了,于是径自匆匆前往玄关找千代和化丸会合。
「打扰了!」
不久,玄关骤然响起震天价响的招呼声。满脑子只有桐绪的刀鬼坊紫淀于焉现身,这下子事情可棘手了。
「唉呀,早啊,紫淀。」
「早安,公主!今天在下特地带来自豪的秋季腌茄子……咦咦咦咦!?公主——!?」
「嘘——紫淀!别这么大声,你会吓到纱丞的。」
「啊,请公主恕罪。在下胆子很小,嗓门却很大……呃,唉呀,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公主,那婴儿是哪儿来的!?」
「他很可爱吧?他叫做纱丞喔。」
桐绪磨蹭着纱丞的脸颊,只见紫淀戏剧化地往后退去,背部撞上择木活动屏风。亚麻色纤长浏海下的那双眼眸,正不住地颤抖着。
「怎么会这样……」
「他呀,是昨天我在道场门口捡到的。你要跟他好好相处喔。」
「在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没留意到有害虫缠上了公主……」
「紫淀,你有在听吗?」
「还是说!您是在后竹林发现一棵发光的竹子,砍下去后却迸出一个婴儿?错不了,一定是这样的,拜托您证实我的说法吧,公主!」
「你在胡说什么呀,你当他是竹取公主吗!?」
刀鬼坊紫淀的真面目并非人类,而是一名刀刃付丧神。平常他待在纱那王的姐姐翠莲王那儿,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说来话长),如今他尊称桐绪为「公主」,并称呼纱那王为「王爷」。
「听好啰?紫淀,这孩子是……」
「唉呀,您不用再说了!在下好歹也是公主的第一家臣、王爷的第三家臣!事已至此,在下会负起责任将他视为二他的公子,养育成人!」
「你不必养育他啦!话说回来,他不是我跟纱那王的小孩啦!」
「这样下去可不成,在下得先回翠莲王大人的府邸一趟,郑重地带着贺礼前来祝贺才行!」
「咦,贺礼!?喂,紫淀!」
听我把话说完啊——!桐绪的叫唤无力地淹没在秋风中,紫淀早已飞也似地离开风祭道场了。
然而没多久,他又转身说道:
「公主,这是在下用院子中的秋季茄子腌成的酱菜,请大家一同享用。那么,待会儿见,告辞!」
紫淀将沉甸甸的高级便当盒推给桐绪,这次真的跑得无影无踪了。
心直口快、直来直往的紫淀,宛如一阵暴风;这股暴风挟带着略微闷湿的热气,强力地从桐绪身旁吹拂而去。
「……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紫淀他一定彻底误会了啦。」
「不关我的事!若是纱丞的事情传到翠莲王大人耳里,到时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闹得不可开交……化丸~~」
桐绪心想,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不把话听到最后呢?
这次偏偏过上翠莲王这个重度弟控!她一直将桐绪当成抢走宝贝弟弟的狐狸精,若是听了不该听的消息,真不敢想像她届时会有多失落……不,应该说是恼羞成怒!
「哇——!」
「啊——乖、乖,抱歉喔,纱丞,你饿了吧?」
真是个天高地阔、前途多难的秋天。
「总之呢,我们就先出门吧。」
在千代的鼓励之下,桐绪这才拨开由蕾丝点缀的朱色衣袍下摆,将沉重的双脚套进靴子中。
田间小径的两旁有着等待收获的广大金色麦田,天空浮云朵朵,红蜻蜒翩翮飞舞;搔动着发梢的凉爽清风,染着一股透明的秋色。
从阿佐草前往上野拜访亮庵大夫,必得走过这条田间小径、穿越树林、接着再走过半里田间小径才行。
一行人悠闲地漫步至此,当亮庵大夫第一眼见到桐绪及怀中的纱丞,劈头便说:
「喔?桐绪,你什么时候当娘了?」
果真如桐绪所料。
「亮庵大夫,这不是我的孩子啦。」
桐绪随即更正,然而盘腿搔着那颗秃头的七十岁亮庵大夫,视线却从纱丞移到一旁那位不可一世的化丸身上。
「真是吓了我一跳,你家老大已经这么大啦?」
「这不是我家老大啦!」
「对啊,给我看清楚,蒙古大夫!这个没用的男人婆怎么可能生得出本大爷这种美男子啊!」
化丸就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不只态度嚣张,连遗词用句也很嚣张。
「你口气很大嘛,这小鬼真有精神。」
「我才不是什么小鬼,是化丸!」
这间小小的诊所位于上野的大马路旁的一条小巷巷尾,这一天诊所内充满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