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萤火虫漫天飞舞的妖魔之道上,桐绪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人影在强风中逐渐现出形体。
「啊,果然是纱那王。」
「桐绪,别放手。这里是妖魔之道,你走失了我可不管。」
没错,手中的温暖正是来自于这位高傲的狐仙大人。
既纤细又温柔的手——每当桐绪危急时,纱那王总是会对她伸出援手。
(他是不是在认我当主人前就已经救过了我?)
桐绪用力握紧了纱那王的手,再也不愿与他分离。
「你特地来接我呀?」
「谁教你哭得那么大声,我都听到了。」
「因为人家很怕打雷嘛。啊,化丸呢?」
「我叫他先回去了。」
萤火虫飞舞于夜空中,在这妖魔之道,唯有纱那王和桐绪两人。两人似乎可以就这么走到天涯海角——桐绪甚至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除了清澈河川的水流声以及微风吹动夏草的声音外,桐绪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桐绪担心,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会不会传到纱那王耳里。
「话说回来,你跟化丸的打扮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走在前方的纱那王频频回头打量着桐绪。
「好看吗?在下在柳羽藩邸叫做桐野风太郎是也。化丸是在下的妹妹,化子是也。」
桐绪撑起袖子展示给纱那王看,令他不禁失笑。
「你老是只会想些无厘头的点子。」
「没礼貌,这可是我拼了命想出来的耶!」
「我这是在称赞你喔。」
「我说啊,说一个姑娘家无厘头一点都算不上是称赞,好吗?」
「对了,柳羽藩邸的道场情况如何?」
他的口气听来十分淡然,但桐绪突然觉得——会不会其实纱那王本来就是来接自己回家的?不管有没有午后雷阵雨都会来?
他应该是担心桐绪,所以才来查探状况的吧?若真是如此,对桐绪来说真是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然而,桐绪的心情转眼间便黯淡了下来。
(他以前……是不是也曾跟茶茶姬这样子散步?)
在妖魔之道你侬我侬地散步——
「桐绪?」
「啊、嗯。我今天就跟藩士们切磋过武艺了。」
「你认为你能改变柳羽吗?」
「我觉得改变柳羽的人不是我,应该会是弓弦公子喔,像今天呀,弓弦公子的一句话就凝聚了大家的向心力耶!没想到他还挺可靠的,我真是太意外了。」
听到桐绪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弓弦,纱那王不由得拨了拨滑到脸颊的银色长发,表情似乎不太高兴。
「够了,我说过别在我面前谈论别的男人。」
「什么嘛~是你想听我才说的耶!」
桐绪表面上气呼呼的,但依然没有放开纱那王的手。如果她放开他的手,那她就恢复成以前那个不坦率的桐绪了。
纱那王停下脚步,伸向桐绪的秀发。
「有萤火虫停在你头上。」
「纱那王,你的头发也有呀。银色头发闪闪亮亮的,好漂亮喔。」
「你的乌黑秀发比我的头发美多了。」
「啊……是、是吗?J
被一脸认真的纱那王这么一说,桐绪反倒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纱那王很喜欢抚摸桐绪的头发。对一个少女来说,头发受到赞美就跟容貌受到赞美一样值得开心。
「你不觉得这条紫色蕾丝不适合搭配男装吗?」
「嗯,其实它到刚刚为止都绑在化丸头上,因为我很宝贝它,所以就跟化丸要回来了。」
「这样啊。」
纱那王转向前方、正欲往前迈步,却被桐绪用力拉住了。
「纱那王,等等。」
「怎么了?」
「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曾经像这样走在妖魔之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纱那王眯起了一双凤眼。
「……『以前』是指……?」
「我是说我要去西方极乐世界那一次。」
那是发生在三年前的春季的事。当时桐绪的父母相继去世,桐绪为了见上双亲一面,便从阿佐草朝着西方直直地前进。
「那个时候呀,有一个人在樱花雨中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回风祭道场喔,他的手好温暖唷。」
长久以来,桐绪一直以为那是他爹或娘的手,然而……
他们两人的手就像恋人般十指交扣着。桐绪端详着纱那王的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