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的脸,连身为同性的桐绪都要为其美艳而羞怯。
「你叫做风祭桐绪?」
「是的。」
喔——她以套着翡翠戒指的手指拖着下颌,一双凤眼意味深长地亮了起来。
「桐绪,你来得正好。我叫做雅阳;优雅的阳光,雅阳。」
「……雅阳,小姐?您的名字真美。」
双方互报姓名后,红发佳人露出令人痴醉的笑容,对桐绪招了招手。
「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无聊了。我一直伸长脖子等着像你这样的玩伴呢。」
「我看您方才好像很生气……」
看到桐绪眼中透露着警戒,雅阳「啊~」了一声,摊开以金银泥(注19:平安时代用来作画的一种泥状颜料。)着色的仕女用桧扇,忧郁地摇了摇头。
「我的家臣都是些饭桶,所以我觉得很伤脑筋。不过呢,现在已经不打紧了。」
不是不报,时机未到——雅阳呵呵地笑了。
「再靠近一点、桐绪。今晚我们要玩什么?」
「可以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江都吗?还是……冥界的某个地带……」
「你说对了。这里呢,可以说是迷惘之人的必经之地。」
「迷惘……之人?」
桐绪的胸口忽地隐隐作痛。
(不够格当狐狸主人的我,被纱那王舍弃了……)
纱那王正在找寻新的主人。
——我今后还想一直跟他在一起。我想在春天跟他在樱花树下散步,在夏天共同仰望积雨云,在秋天彻夜长谈,在冬天吹吐着白色的气息,说声「好冷喔」——我想永远在纱那王身边感受这一切,但……
喀啦喀拉。
桐绪的胸口有某种东西正在滚动着,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剧痛。
「唉呀,桐绪,你怎么哭了?」
「……对不起,我只是感到很懊悔罢了。」
「有这么懊悔?」
「我觉得自己真没用……现在才察觉这份心意已经太迟了,我……」
「你恋爱了?桐绪?」
雅阳叹了口气,倚在扶手上。她忧愁地锁起眉头,仿佛将桐绪的伤痛当成自己的伤痛。
「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以泪洗面?」
「……是的。」
主人和狐仙。
不只如此,这对主从的关系还是颠倒的。对纱那王来说,桐绪终究只是个主人,仅此而已。若真是这样——
「人只要一恋爱,连贤者都会沦为蠢才。爱情真是种可怕的疾病啊。」
「雅阳小姐,您也在恋爱中吗?」
「不,跟恋爱有些不同。我最重要的宝物被某只偷腥猫偷走了。」
「想必您一定很懊悔吧?」
「算了,别说这个了。」
雅阳「啪」地在手心敲响桧扇,撒娇地仰望桐绪。
「桐绪,想哭就哭吧。今晚——不,别说是今晚,你一辈子都待在这儿吧。」
雅阳的话语在陷入迷惘的桐绪听来,仿佛魔法般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梦吗?)
这里是现实世界吗?算了,管他的——桐绪心想。
她现在不想回到纱那王身边。那双银色眼眸,铁定会看穿桐绪心中如暴风雨般的凌乱思绪。
「来人。」雅阳以极富威严的语气这么一唤,一群美得令人痴迷的美男子马上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他们想必是在雅阳的家臣吧。
「有何吩咐?雅阳大人。」
「乌响,客人来了,她叫做桐绪。快去准备美酒佳肴。」
这名叫做乌响的男子接受吩咐后,随即以锐利的的目光直视着桐绪。一头长长的黑发绑在高高的后脑,加上窄额和薄唇,这名男子显露出了一种极为冷酷的印象。
既尴尬又害羞的桐绪擦了擦泪水,垂下头去。
「桐绪阁下,请由在下为您保管腰间的物品。」
乌响粗鲁地伸向天尾移之刀,桐绪见状马上将黑漆刀鞘藏到身后。
「别碰它!」
桐绪本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但想了想,对方本来就不应该随便碰触别人的刀。刀剑是武士的灵魂,而这把天尾移之刀甚至可说是桐绪身为狐狸主人的唯一证明。
现在能维系桐绪和纱那王的,就只有这把刀了。
「喔?一个姑娘家却随身佩带刀剑,真是好兴致啊。」
「对不起,雅阳小姐。这东西我总是寸步不离身的携带着,因为它是我最重视的人给我的东西,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乌响在一旁冷眼望着桐绪对房间的主人诚心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