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虚惊一场 四 宛如朱红朝阳

  穿越金屏风回到风祭道场的纱那王,目前正因为两件不愉快的事情显得有些烦躁,不耐地将银色长发拨到了身后。

  其中一件事,就是松寿王在江都城天守阁告诉他的那些话。现在宫里正沸沸扬扬地流传着二王子终于要进行斑娶的传闻,想当然耳,放出这谣言的人就是松寿王。

  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老是这样?这是族里的秘密仪式,而且——

  「过对桐绪来说是个重大的决定,也可说是个诀别的仪式。」

  光是如此,纱那王就有足够的理由静待时机来临。被哥哥这么一扰乱,不止计划无法顺利进行,甚至还有可能以失败告终。

  (这教我如何是好?)

  纱那王沉思着,下意识地敲响了桧扇。

  纱那王本来就不认为事情会进行得多顺利,但坦白说,他还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顽固的阻碍者,连纱那王麾下的狐群们也显得仓皇不安。

  对天狐来说,人类的生命就有如堆积的落叶般廉价,看不顺眼的话杀抹就行了。思及此,纱那王不禁担心那些视桐绪为眼中钉的人会袭击桐绪、杀之而后快。

  二王子。

  这个头衔总是害得纱那王做事情绑手绑脚。

  「纱那王大人,您会不会累?想用茶吗?」

  化成人形的化丸一脸担心地抬头望着纱那王。

  「没关系。对了,桐绪上哪儿去了?」

  「呃?这……紫淀好像也不见人影。」

  另一件不愉快的事,就是好不容易回到风祭道场,却看不到桐绪的踪影。

  那个野丫头公主,这次又跑到哪里玩什么花样了?丝毫不顾别人的担心,真是任性极了。

  「六连,桐绪在哪里?」

  纱那王带着怒气唤了唤樱花树上的乌鸦,就在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黑影突然现身,禀报了桐绪身上发生的大事。

  ※  ※  ※

  「我们私奔吧,公主!」

  听到紫淀这番天外飞来一笔的话语,桐绪愣住了。

  所谓的私奔,指的就是相爱的花魁和商家王爷,或是相爱的花魁和商家总管赌上性命去做的事情,这是传统戏剧的固定戏码。

  ——为什么我非得跟紫淀私奔不可?

  「紫淀,别说笑了。你是在哪里学来『私奔』这种词的啊?」

  「我是认真的,我们从王爷面前消失吧。」

  「我不想离开纱那王!」

  「您必须离开,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

  「我要生气啰,紫淀!你在说什么……」

  紫淀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酷表情俯视着焦躁的桐绪。

  「紫淀?」

  「公主,王爷是茶枳尼天的二公子,是个神兽。您真的认为,如此高贵的天狐会真的将一个区区破烂道场的姑娘视为主人?」

  紫淀的嗓音骤然一变,语带威吓。这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划开了桐绪心底某个柔软的部分。

  喀啦喀啦,胸口的某个东西开始骚动了。

  「……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我也很努力啊!我也很认真地想成为一个够格当纱那王主人的……」

  「人类真是既肤浅又愚蠢啊。公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当上一个好主人,就可以叫王爷替你做牛做马?」

  「……!」

  这是什么话。桐绪之所以想成为一个够格的主人,并不是因为想要荣华富贵,也不是因为想要金银财宝。

  她只是想要纱那王陪在她身边罢了。她只是想要待在那个永远只看着自己,会在桐绪仿了好事时称赞她,也会在她做错事时斥责她的纱那王身边而已。

  「公主,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懂!我是纱那王的主人,我相信纱那王!」

  桐绪挥关紫淀的手,紧紧地握着双拳。如果不这么做,她真怕那个信任纱那王的心会如砂般从指缝间滑落。

  「不如我就告诉你吧,近来王爷之所以身边大小事不断,是因为他在寻找新主人。」

  「咦?」

  桐绪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

  沙沙、沙沙。心之砂沙沙地滑落了。

  「纱那王他,正在寻找新的……主人?」

  「公主,你这个主人曾做过什么主人该做的事吗?老是给王爷添麻烦这妄想当人家的主人,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格当他的主人?」

  不知何时起,桐绪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听不见打在树木上的雨水声、熊笹(注17:一种生长在山地的大型植物,学名是Sasa Veitchii。)摇晃的声音以及自己那杂乱的心跳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只因为一句话。

  ——这全是因为王爷正在寻找新主人。

  紫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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