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的吩咐用力挥下去,怎料用力过猛,打到了地板。
「哇!不行,不能敲地板!万一破了就得花大钱修理了!」
「啊!对、对不起!」
这幅令人莞尔的光景,真的是在练剑吗?
一开始冷汗直冒的桐绪,在不知不觉中扬起了嘴角。她渐渐觉得:只要把千代交给哥哥,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桐绪看着这两人看得出神,忽然——
「桐绪。」
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对流汗毫无兴趣的纱那王正板着张脸俯视桐绪。
「真难得,想不到纱那王居然会来道场。如果你对剑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喔。」
「不用了。」
纱那王回绝他人时,口气总是很冷淡。
「不说这个了,我有话跟你说。过来。」
「咦?咦~!?」
一晃眼,正襟危坐的桐绪忽然缓缓飘离了冰冷的地板——原来是纱那王将她扛上了肩膀。
「喂!放我下来啦!!你干什么嘛!?」
看到桐绪奋力挣扎,纱那王说了声「吵死了」,还拍了拍桐绪的屁股。
「笨蛋!你打哪里啊!?我又不是鼓!」
「你的手臂很痛吧?我帮你治疗。」
「咦,手臂?」
桐绪看了看方才被鹰一郎打过的手臂,接着再望向纱那王的背影。
纱那王的衣袍是不是造成了一种身体纤瘦的假象?桐绪靠着他的肩膀与背部,想不到他竟然体格颇佳。
「那个……我的手痛归痛,还是走得动的,能不能放我下来?」
「没错,你这蠢才!快点给我下来,无礼之徒!」
化成人形的化丸紧紧地跟着纱那王走向连接道场与主屋的走廊,不停地大吼大叫。
最后,桐绪仿佛米袋般地被纱那王一路扛到主屋的起居室。千代满脸惊慌地目送桐绪被扛走,而鹰一郎则一如往常地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使桐绪相当火大。
纱那王的房间位于桐绪的隔壁房,室内满布着新榻榻米的香味,是间采光良好的西南侧边间。房内除了五斗柜、火钵、衣架之外,只有一座六曲半双(注:屏风的折叠处称为「曲」,六曲指该屏风有六折;又屏风通常为两座一组,一组称作一双,半双即只有一座。)的六尺金屏风;上头描绘着层层白云。地下还有座王朝风格的建筑物。
这座金屏风是纱那王来到风祭道场时为一些带的私人物品。它看起来相当昂贵,纱那王相当喜爱它。
「别碰那座屏风。」
纱那王边将桐绪放下边叮咛道。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碰。我又不是小孩子。」
「纱那王大人!您就算治好这个男人婆的手臂,她也只会在晚膳多放一片难吃的酱菜回报您喔!」
一同进到室内的化丸,马上如连珠炮般地说个不停。
「不如将她活埋在后面的竹林中吧?反正这女的活着也没什么用处,埋在那儿说不定可以变成竹笋的肥料喔!毕竟竹笋季快到了嘛!」
「化丸。」
「是!小的马上办!小的这就去找石灰,好帮助她在泥土中腐化!」
「你去外面玩,在我叫你之前都别进来。」
「什么喵?」
化丸转眼间就变成了猫形。
「喵——!!!」
白猫画出了一个大大的抛物线,飞向被春风吹得满地尘埃的庭院。
「咦,化丸!?」
「他在旁边我会分心,就让他暂时当只猫吧。」
虽然桐绪心中爽快了不少,但也觉得化丸有点可怜。纱那王看桐绪老是频频瞥向庭院,遍唰地拉起了一面拉门叫她别看。桐绪看向纱那王,他只是满不在乎地倚着扶手。
或许是惧怕纱那王吧?反枕、家鸣不太接近这间房间。鸦雀无声的室内,只听得到附近的新内节(注:净瑠璃的流派之一。净瑠璃是日本传统戏曲的一种。)师傅那断断续续的美声。
「桐绪,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嗳——没事啦,放心放心。」
「快给我看。」
桐绪心不甘情不愿地挽起袖子,这才下了一跳。手臂患处比方才更肿了。
「哇!怎么回事?怎么肿得跟竹轮麸(注:类似竹轮,不过表面像齿轮般凹凸不平。)一样!」
这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但桐绪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纱那王皱起眉头,拉着桐绪的手臂。
「鹰一郎还真狠。」
「当然啊!我们是在练剑耶。」
「真令人难以理解。人族老是喜欢拘泥一些无聊的事情。」
说着说着,纱那王双手握住了红肿的竹轮麸。他的眼中散发出银色的光芒,手心也开始逐渐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