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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明确的答案何在。
明确到实在过于清楚明瞭了。
所以没有人想去询问。
所以没有办法回答。
所以没有办法回应。
被问到了────就会忍不住去思考。
一思考────就会忍不住想起来。
会不由得想起来这一点────这一切不都是一样的吗?
◆ ◆
────突然地。
────突然出现了。
在早蕨刃渡的眼前,零崎双识的眼前,还有伊织的眼前────存在着一个打扮怪异的少年。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前兆,只能说登场的时机非常唐突,突如其来的登场完全无法说明,只能解释成少年是抓准他们三人同时眨眼的一瞬间而登场的。
身材并不算高大。染过的长发绑在脑后。耳朵露出来,有三个耳环,还挂着类似手机吊饰的东西。然后,最引人注目的是流行太阳眼镜后面────隐藏着不祥的刺青。
这个看不到、听不见,甚至连肌肤也感受不到的少年,只是理所当然地突然出现在舞台上,刃渡挥舞的太刀,不知所措起来。双识和伊织也一样。刃渡一清二楚地看出他们那坚定的决心,因此像一片暧昧的雾气般已经烟消云散了。
「────恕我冒昧,就在这儿让我考察一下我和『那家伙』的不同之处吧。」
少年摘下太阳镜,收入背心中,突然这么说道。不是对刃渡说,不是对双识说,也不是对伊织说,他的话并不是对着这三人说的,但是,也并非独白。就像是────对了,他选择词语的语气,就像是对称为神的存在所发出的宣战。
「宛如映射在镜子中一般,同一而又相反的我和『那家伙』之间,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唯一的不同点────就是『那家伙』是无药可救的『温柔』吧。『那家伙』因为那份『温柔』,而无法原谅自己的『软弱』────总而言之就是那么回事。所以『那家伙』不得不变得孤独。『那家伙』的错误,『那家伙』的愚蠢就在于把那份『温柔』应用到他人身上。只要乖乖地爱着自己不就好了嘛。『温柔』这种东西既非优点也非长处────还不如说是生物的『缺陷』,这一点用不着我多说吧。它不仅威胁到生命活动,甚至阻碍了进化。那已经称不上是生命了,只是个结构简单的无机物了。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个生物了。所以我把『那家伙』叫做────『不良制品』。」
然后他突然滴溜溜地转向刃渡。
刃渡看到他眼中寄宿着的黑暗,不禁后退了一步。在少年的眼眸中,存在着简直像是把这世间全部的混沌吸尽,混杂在一起炖煮那样奇异的无底的黑暗,阴暗的眼眸,与他那嘿嘿地大笑着的表情,完全不相称。
黑暗。多么黑暗。
就像被吞噬干净一般。
一瞬间理解了。
这家伙────会杀吧?
就算对方是毫无力量的纯洁小婴儿,只要出现在他眼前,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被杀死吧?
「与他相反────我一点也不温柔。连温柔的碎片都没有,那便是我。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这种『坚强』,也就是所谓的『不温柔』────不能原谅即便孤独也完全不在意的这种『坚强』。因为不温柔的话,也就是不被温柔对待也无所谓了。像我这种不需要任何他人作自己的伙伴和家人的人,还能称得上是人吗?生物之所以称为生物就是因为它们是群体生活的。如果是独立生活的话,就脱离了这个定义,必须从这里排除,作为生物算是『失格』了。啊哈哈,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虽和『那家伙』处在相反的位置────得到的结果却是相同的。完全、完全一模一样。各自有着不同的路线,然而出发点和目的地却一样────实在是可笑啊。我是杀死肉体,『那家伙』则是杀死精神。别说他人了,甚至不给自己留活命,不给任何东西留活命。和生物的『生』字如此不合拍的人外物体,又或者说是障碍物体。这样的人也没必要接受测验了────所以『那家伙』是这样称呼我的────他叫我『人间失格』。」
少年说到这里停了停。
「真是────杰作啊。」
然后他背对刃渡,把身体转向几乎处于濒死状态的双识和伊织。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疑惑的刃渡对着那背影问道。
「零崎人识。」
少年依旧背对刃渡,回答道。
「现在────我只能报上这个名字吧。」
他转向几乎处于濒死状态的双识,「啊哈哈!」地,少年────人识发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声。
「怎么搞的啊,怎么搞的啊────还亏我想在离开日本前,反正难得嘛,顺路来把你做了呢!顺便来找找那把奇怪的大剪刀────结果你自己一个人搞得半死不活,难看死了啦!」
「……半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人识。」
双识用稍稍恢复了些平静的语调回应弟弟的谩骂。表情中惊讶占了一大半,不过刃渡确实也从他脸上看到了那么一点点,该说是什么好呢────『安心』,不,是『安详』。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对双识和伊织来说,这个新『零崎』的登场是预料之外的事────不对,和那些没关系。
只要是零崎的人,就必须杀掉。
只要是自己的敌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除掉。
看起来虽然是三对一,实质上和一对一没有什么两样,高举的刀刃,刃渡把刀刃从后面瞄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