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的零崎双识。
一方是悠闲漫步的『她』。
用最单纯的角度去思考,照理说零崎双识应该早就逃脱了才对,但这个逻辑之所以被颠覆────是因为相对于双识的立体交叉式奔跑,『她』则是笔直地,一直线朝着双识迈步前进。
障碍物────之类的东西沿路都有。
又或者,是遮蔽物之类的。
在这种场合,就是指构成森林的树木。
双识利用这些障碍物,偶尔当作隐形蓑衣(注11),偶尔当成移动手段,偶尔又当作障眼法,将障碍变换为『手段』。
但是。
对『她』而言────树木之类的原本就不构成任何障碍。能够阻挡『她』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像要挥开虫子般随手一劈。
仅仅是这样。
仅仅用粗鲁的手势,轻轻一劈。
仅仅如此────树木便从『她』面前消失。偶尔会发出啪拉啪拉的声音,偶尔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偶尔则什么声音也没有,将障碍变换成『无为』。
「道理很简单────『没有卡车会因为撞上空气而发生事故』────」双识始终持续着立体式逃跑,这是勉强能跟『她』保持距离的唯一方法。「话说回来,别开玩笑了────那岂止是『鹰』,根本就是『熊』嘛────!」
即使零崎双识继续死命地逃跑────然而仔细想想,这可以说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只要『她』稍微认真起来────此刻两者之间保有的距离,在转瞬间就能缩短逼近。换言之这是『她』的游戏。
游戏────兴致。
『她』正享受着玩捉迷藏的乐趣。
原来如此,尽管双识曾经对早蕨剃真说『任何事情若少了一份从容自在就会很无趣』,但站在被玩弄的立场,实在是不怎么舒服的感觉。然而就连对这种『不舒服』────此刻的零崎双识也没有那种闲功夫感到不快。
绝对。压倒。强大。霸烈。
────红色。
多么────美丽。
「『早蕨』────你们还真是雇来不得了的帮手呐。这下非但应接不暇,还相当地难缠────」
话虽如此,零崎双识并未一直沉溺在混乱当中,到这阶段,终于也开始逐渐恢复平常心。尽管很难称为非常冷静,不过也已经恢复足以掌握『现况』的判断力了。
「────管它是『鹰』也好是『熊』也罢────只要与一贼为敌,对我而言就是『敌人』。虽然不清楚红色为了什么理由与『早蕨』为伍────也只能动手别无选择了吧。」
一边在树枝间跳跃移动,边将右手伸入西装内侧,取出『自杀志愿』。只不过,现阶段零崎双识丝毫没有要和『她』正面交锋的念头。他既非『杀手』也非『战士』,就算能找到胜利或达成目标的意义,战斗本身却找不出任何意义或趣味。自始至终他所想的都是『逃跑』,尽量避免和『她』发生无谓的战争。即使撇开双识自称的和平主义不谈,光凭对手是『红色』这点,任凭零崎一贼也不得不做出这种判断────
『她』就是如此绝对的最强。
「早蕨是在充分理解这点的情况下才雇用『她』的吗……?可是好歹也身为『匂宫』的分家,那种行径不会稍嫌欠缺尊严吗……?」
难道就如此地────执着于为妹妹报仇吗?
早蕨弓矢。
「你这家伙可真是造孽啊,人识────」
为了尽量和『她』拉开距离,在树枝间不停向上再向上跳跃,双识边移动边用非常不爽的口气说出弟弟的名字,就在此时────
后方追赶的,脚步声不见了。
到目前为止,即使被劈倒树木的声音所掩盖,双识的听觉仍可以确实捕捉到率性的脚步声────却倏然停止了。
接着听见────一句话。
「我腻了,玩什么捉迷藏。」
传来这样的声音。
极为────粗鲁的语调。
不由得回过头看────眼前却已空无一人。
紧接着────
『她』,出现在旁边。
连助跑的脚步声也没有────连跳跃的足音也没有────一口气飞身而上的『她』,来到双识的上方────位在半空中。没有任何事前的预备动作────『她』就跳跃了,十公尺的距离。
「────咿────」
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声。
『她』所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明瞭,只要身体具备一定的柔软度,任谁都能办到。
右手猛然向后举高────
「……『地球爆裂』(注12)────」
────向下一挥。
「咕……呃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用拿『自杀志愿』的反方向,伸出左手防御。不,这很难称为防御成功,只不过是,用左手护住了脸部,只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