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以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我自己既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任何决定权────只为了变成『那样子』而活到现在。不光是我,包括大哥和弓矢也都一样────」说到这里,剃真呵地微微一笑。「虽然号称『三兄妹』,其实以前人数还要更多喔。候补者────光是候补人选,就相当可观了。只不过最终────真正达成『那样子』的,只有我们三人而已。」
「…………」
「然而……据说『零崎』却是,原本就『这样子』诞生出来的。套用大哥的说法就是『先天的潜质而非先天的产物』────对吗。尽管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决定权────但从最初就是『那样子』的人,跟被塑造成『那样子』的人,两者截然不同吧。我可以将之归咎为『命运』的责任────但你们『零崎』却不存在可以推卸责任的对象。就连身为『死神』的『石凪』,也能够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推托成『神』的责任────『零崎』却连自己的责任都称不上。因为那连『与生俱来』都不算,甚至连『生来俱有的』都称不上。」
「…………」
「杀人的恶鬼────杀人鬼,这个字眼确实正适合你们对吧────」
没有动机没有道理没有理由没有利益没有目的没有默想没有原因没有幻想没有因缘没有印象没有清算没有正当没有疯狂没有趣味没有命题没有解释没有侠义没有疑问没有获得没有确实没有暴走没有谋略没有尊严没有损失没有崇拜没有挫折没有执迷没有蒙昧没有缺陷没有结论没有懊恼没有应变没有益处没有约定没有正解没有成功没有执着没有终焉没有根据没有困惑没有负荷没有风韵没有诀别没有洁癖没有超越没有凋零没有顾虑没有演技没有努力没有度量没有归结没有基础没有消散没有矛盾没有独善没有毒谋没有倾向没有敬爱没有打算没有妥协没有烦闷没有反省没有诚实没有肃静没有瞠目没有冲突没有极端没有曲解没有偏见没有异常没有安心没有黯淡没有哀乐没有暧昧没有商量没有骚动没有喝采没有纠葛没有构想没有考察没有彻底没有撤退没有计算没有契约没有懊悔没有梦幻没有宽容没有童心没有资料没有试炼没有寂寞没有责任没有诽谤没有疲劳没有体裁没有抵抗没有究极没有烦忧没有技俩没有欺瞒没有渴望没有样式没有拣选没有先例没有检查没有险恶没有题材没有替代没有混沌没有恳愿没有禁忌没有紧迫没有倦怠没有权限没有气息没有造作没有踌躇没有中庸没有敷衍没有不安没有解说没有回避没有规则没有企划没有凌辱没有良知没有虚荣没有拒绝没有防备没有忘却没有承袭没有到达没有娱乐没有误解没有惰性没有堕落没有谩骂没有失落没有嫌恶没有见解没有感情没有躁郁没有意见没有威严没有境地没有恐惧没有作为没有策略没有嗜好没有思想。
只凭着纯朴又丰沛的杀意。
将人杀死。
杀人鬼。
零崎────一贼。
并非血缘的连系,而是流血的羁绊。
「────不对,不是那样。」
伊织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次是平静地。
否定了剃真的言论。
确实。
我明明杀死了同班同学,却丝毫没有罪恶感。明明家人都被杀害了,却完全感觉不到悲伤。杀死家人的凶手就在眼前,却一点也不愤怒。
这并非────遇见双识以后,才变得不太正常。也并非因为有生以来头一次杀人────或者差点被杀死,而导致某种────『才能』或『特质』之类的东西觉醒了────不是这么回事。
并不是变得不正常,而是原本就不正常。
之所以变得不正常,是因为原本就不正常。
只不过,原本就不正常的部分浮现到表层而已。
早在很久以前────不知从何时起,一直以来────
伊织就是『那样子』的。
彻头彻尾,从最初到最后────
伊织人生的主角,就是伊织。
哪里也抵达不了。
一种被追逐的,印象。
不断逃离的,画面。
没有终点的马拉松。
没有结束的旅程。
伊织────无桐伊织她,一直都在逃避。
然后一路逃避的结果,就是这副惨状。
并非昨天突然遭到夏河靖道袭击时,不小心反击回去才产生了『某种』变化────伊织自始至终都是一贯的本质,并非骤然变成『那样子』。只是将支付时间不断地延期再延期,持续延展的结果,让利息累积到极限,简单讲就像借钱一样。
又或许────是因为害怕吗。
伊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害怕去知道。
所以才────不敢认真面对。
对任何事情都不肯好好面对。
彷佛逃跑般────存活到现在。
听见家人被杀死────便拿起叉子刺向眼前的剃真,当时的情绪解读为『愤怒』是正确的吗?连家人的死活都没有去确认────现在,还像这样,与杀亲之仇不共戴天的早蕨剃真平静对话的自己,会有那种崇高的情感吗?
那纯粹只是,『杀意』的表露而已不是吗?
杀意。
不带任何理性或情感,是一种潜在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