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无桐伊织还没有迟钝到那种地步。毕竟,就在不久前,自己的身体才刚经历过与这句话类似的体验────足以联想到个中含意。
染血的水手服。
手中残留的触感。
蝴蝶刀。
未曾浮现否定的念头。
甚至觉得极其自然。
甚至觉得极其必然。
所有的一切,全都毫无遗漏地,得到解释。
没有别的意思,刚才早蕨剃真这么说。
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任何意思。
这个男的────无缘无故地。
无缘无故地────杀了我的家人。
杀了我的家人!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行动迅速,手中抓着不知何时紧握住的叉子,从座位上弹起,像要跨过桌面般,将尖端瞄准那个穿黑袴的变态的太阳穴────伸手用力一插。如同刺杀夏河靖道的时候一样────甚至更加超越,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行动了。
「咦?啊,呜噢────!」
似乎直到前一刻都没有察觉伊织的动作,或者应该说根本没有预料到,早蕨剃真原本从容自若的表情骤变,毫不掩饰狼狈的模样,连同整张椅子向后一翻,避开了攻击。叉子掠过前额浏海,他一把箝住伊织扑空的右手。
「好险好险……呵────呵呵。太吃惊了,吓我一跳,这身手简直判若两人呢。不得了────」握住伊织的手加重力道。「几乎没有任何预备动作呢,就连我都差点死在叉子的攻击之下。」
「────对不起,我手很痛。」
伊织自动松手,将叉子放开。
「抱歉,我不会再犯了,请放手。你看你看,我已经放弃抵抗了。」
「……还真是扫兴。」剃真感到傻眼似地,放松了手的力道。尽管表情尚未恢复从容。「刚才的魄力呢?家人被杀害的愤怒跟恨意都到哪去了?」
「都无法取代手腕的疼痛。」她用另一只手捧住脸颊陪笑道。「你看你看────很可爱吧────我可是高中女生耶────」
「……够了你。」
早蕨剃真把手松开。
同一时间伊织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连退三步。揉了揉被握出淤青的手腕,然后才收起装无辜求饶的姿态,狠狠地瞪向早蕨剃真。
「……真是……那种莫名其妙的作风,毫无疑问分明就是『零崎』嘛。」到这地步早蕨剃真似乎对伊织的眼神也已不甚在意,只耸了耸肩,将有些歪掉的眼镜调整好位置。「虽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换作大哥的话应该会如何判断呢……嗯……也对,就这么办。不管怎样照眼前的情况来看……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先杀掉以防万一吧。」
彷佛在说虽然没有下雨征兆不过还是带把折叠伞出门以防万一之类的,早蕨剃真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句台词。接着把手伸向旁边座位拿起靠在椅子上的剃刀。不想在这里上演全武行────看样子即使撇开家人的事件不谈,这句话仍旧是一大谎言。
可恶,说谎的人真讨厌。
早蕨剃真轻松握住那把超过两公尺的大剃刀,轻轻摆出中段攻击的架势────与无桐伊织正面相对。尽管中间隔着餐桌,却不足以成为障碍物,有或没有都一样,这点连伊织都感觉得到。
至少不是个外行人────
应该,不是简单角色。
可想而知,早在用叉子发动奇袭失败的当下,伊织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即使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却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跟傍晚遇见那个金线工艺品属于相同的类型。
那种能够轻易下手将事情简单做出来的人类。
非常────可怕的人。
非常非常────可怕的人。
非常非常────崩坏的人。
搞什么东西嘛,伊织想。
自己根本从来也不曾碰过这种遭遇。虽然这短短十七年的人生并非品行端正到无懈可击,也干过各种不应该的恶作剧,不敢说没有给别人添过麻烦────但像这样陷入进退维谷动弹不得的状态,真的连一次也没发生过。
明明直到几小时以前还过着正常的生活。
还活得好好地。
还一直很正常。
然而,为什么。
曾几何时,什么也没做就变成这种状况了呢?
明明丝毫没有要杀人的念头────也完全没有被追杀的印象。无论是遭受天谴,或者遭到天诛,能扯上关系的理由,明明连一个也没有────
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搞什么鬼啊────你说的零崎,到底是什么东西嘛!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根本完全不知道啊!」
「『零崎』是什么?哈哈,这个问题我才想知道咧。问我也没用。对啊,『零崎』到底是什么呢?大哥好像知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