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从来没笑过。」
语气听起来就像洋娃娃一般,平淡无生气。基尔巴差点昏倒。他又继续问道:
「既然艾可打从出生就不曾笑过,说不定她连『笑』是什么都不知道。」
「喔,是这样吗?艾可……」
我都忘了呢。文森的话似乎是这个意思。
「是的。因为艾可不需要笑。」
(没辙了~~~~~~~~~~~~~~~~~~~~!)
基尔巴在心里哀号着。
3
——不用担心,我哪里都不会去。
我记得。
人们投射过来的忌讳、嫌恶、好奇的目光、还有他们扔过来的石头的触感。
我是「罪孽之子」。
只因为一出生就是红色的眼睛,从此就得承受世人的咒骂,终身背负被唾弃的命运,被父母遗弃、被人们孤立、最后只能躲到无人的废墟,过着忍辱偷生的日子。我们还只是一对还不到十岁的兄弟啊。
我记得。垃圾场令人作呕的臭味、还有像冰一样冻人的石子地板的寒气。
每次被人发现,免不了又得忍受一顿虐待。
挨骂、被人丢石头、用棍棒殴打。拼命地逃、拼命地逃。就这样跑了好几条街。
「红色的眼睛会招来祸患」
这个古老的传说,成了大人对稚子扔石头、毒打鞭苔的赦免金牌。这世界上全部都是敌人,只有哥哥是我的伙伴。只比我大一岁的哥哥,用他那幼小、营养不足的身躯,不顾一切地守护弟弟。
我还记得。
在这个充满敌意和伤害的世界里,用生命保护我的哥哥的体温。
还有,他为了保护弟弟而受伤,从他身上所流出的红色的血。
——你肚子饿了吧,小文?
体质瘦弱的我,总是躺在铺着麻布的废弃工地的地上,虚弱地看着哥哥。
——我去找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在这里等。
每到天黑,哥哥就会这么对我说,然后一个人跑去市区里。我们兄弟俩从来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因为没有钱买食物。哥哥说要去找吃的,其实是去跟人家乞讨,要不就是偷的。
只要哥哥进城之后不再回来的话,他就可以自由了。丢下我这个弟弟,他的担子就会轻松多了。就算哥哥这么做,我也不会怪他。因为我是「罪孽之子」,没有理由责怪他。哥哥有很充足的理由丢下我。
可是,每次哥哥要离开之前,总是说。
——不要担心,哥哥哪里都不会去的。
他会握着我的手。有时为了让我放心,还会抱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
可是那句话,是「一把利刃」。
4
「啊、从前某个村子里,有个农夫。」
虽然一再受挫,基尔巴还是继续说下去。那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故事。
(我记得,奥兹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哈哈大笑呢……)
艾可依然表情冰冷地站着,基尔巴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坐在她后面那张沙发上的文森,看到基尔巴说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嗤嗤地笑起来。
基尔巴拼命在记忆中寻找材料,然后认真地说给艾可听。
「那个农夫有位好朋友,才刚结婚,和妻子住在离村子稍远的一栋房子里,过着幸福和乐的生活。某天,农夫出门下田工作时,看到那位朋友和他的妻子迎面走来。为农夫大吃一惊。因为那位朋友和他的妻子嘴里衔着菜叶,倒立着走。农夫这么问:『为什么你们夫妻俩要衔着菜叶,倒立着走呢?』两人听完,笑着回答说:『当然是因为——』」
基尔巴说到这里便停止了。夫妻没有说完的下文,就是这个故事的趣味所在。
艾可直直地看着基尔巴。文森则是打了一小小的呵欠。
房间里充满了尴尬沉闷的静默。
基尔巴清清喉咙,再说了一次。
「夫妻两个人笑着回答说:『当然是因为——』」
然后就没再说下去了。基尔巴的额头不停的冒出小汗珠。
艾可冷冷地开口问:「这个故事的趣味在那里?」
「……」
有好几次,基尔巴的嘴动了几下,好像想要说出下文,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他沮丧的垂下肩膀。
「……我忘了。」
噗。文森差点笑出来。
艾可的脸上看不出是发呆还是生气,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改变。只说了「是吗?真是可惜」然后说:「一点也不好笑。」
简单的一句话,却刺重了基尔巴的要害。
房间里弥漫着冰冷的寒气。艾可像洋娃娃般的站着不动、基尔巴丧气地垂着头、只有文森开心地窃笑着。「要不要投降?小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