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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亚直到最后都带着笑容。
「我很开心喔。因为又能再次见到英雄。」
*
「绫乃,你一直是我的憧憬。」
大近雄边说边擦着湿漉漉的头。我答不上话来,脸庞低垂。
我本想握紧拳头,但只是简单缠上绷带的右手却痛得难以忍受。
九死一生地回到码头后,我们强行闯进附近的商店。外头不仅风雨交加,我又抱着险些溺毙、十分衰弱的真知,身为老板的老婆婆应该也愿意收容我们吧。如今在商店中、铺着榻榻米的住家空间里,我与近雄正面对面地坐着。松平先生已经前往真知家通知她的父母,真知则躺在老婆婆铺的被褥上睡得很沉。
直到我们回来时,大近雄都一直站在码头上。到了现在,他也完全没提起为何过去的自己没有搭上木舟。一开始我们先语气平淡地说明了各自的情况后,这时近雄忽然说我是他的憧憬。
「那时候你从悬崖上跳下来,英姿飒爽地出现,会崇拜这样的英雄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怎么,你不是记不太得了吗?」
「那是在掩饰害羞啦,其实我全都记得。包括你打了我这件事在内。」
「哎呀呀。」
我困窘地笑了。近雄也跟着轻笑出声,深色的茶发左右摇晃。
等到他的笑声止息之后,我直接切入正题,向他道歉:
「对不起。这次没能救到你。」
「没关系。」近雄平静地摇头。
「既然你原本是九年后的人,表示我其实应该早在溺水的那一天就死了吧?因为你救了我,我才能活到九年之后。对吧?」
近雄说着,没有半句怨言。
「也许是吧……这么说来,那九年前的今天,你是怎么获救的?就是在你搭上船之后。」
「啊,嗯。说获救并不正确,因为我并没有坐上去。」
什么?我看向近雄的眼睛。近雄回想似地吸了一口气,顺势露出微笑。
「因为两个星期前我才在海里溺水啊。一想起那件事,我就害怕得不敢搭上船。而真知也知道怎么开船,所以就一个人坐上去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获救了……可是,这次是为什么?」
近雄捏起下嘴唇拉扯着,边盯着内侧的嘴唇,边眯起眼睛。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大概是因为真知一直催促过去的我吧。一直说:『没时间了!快点!』之类的,然后我就被赶鸭子上架了。因为九年前她并没有那么着急。」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都是因为我软禁了真知,时间才会迫在眉睫,近雄才会——
近雄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持续拉着嘴唇。
「可是,你……过去的你死了……现在的你是?」
「大概是残像那一类的吧。虽然不晓得是怎样的存在,但我想不久之后就会消失。一旦回到未来,百分之百会消失吧。」
我就是知道——近雄呢喃地补上这一句后,我总觉得他的轮靡变淡了。
「我可以搭时光机重新来过,或是——」
「不了。你可以不用救我。反正我原本就是已经死掉的人。」
「……可是——」
「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什么理由?」
这时近雄语塞,闭上眼睛不发一语。
我安静地等着近雄再次开口。
近雄再一次张开双眼时,脸上带着蕴含落寞的微笑。
「如果我还活着,明年美住就会无法走路。」
「美住?是里袋吗?」
我回想起了她坐在轮椅上的模样。
「嗯。我们两个人一起参加自行车竞赛的时候,那家伙摔倒了。然后我的脚踏车就从后面追撞上去,所以她才……可是,只要我不在,美住就不会发生意外。」
「……………………………………」
也许是这样没错。正如同我拔掉了田里的石头,外婆的未来跟着改变了一样。
但是,这样子近雄就心满意足了吗?
「你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啊。我也不想死……可是,真不可思议呢,我也总觉得非得接受自己的死亡不可。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某种东西掌管着所有生物的生死,一定是它发挥了作用吧。为了让我能够死去。」
近雄这番话听起来非常真诚,身上既沉稳又虚幻的氛围没有丝毫紊乱。就像没了脉搏的心电图般,近雄身上失去了起伏。纵使从旁看去,也倍感凄凉。
我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心想至少当作是饯别的心意,于是问他:
「我想,我总有天会遇见回到未来的里袋,那时她也会知道你死了吧……你有什么话想托我转达吗?」
听我这么说,近雄环抱手臂,眼神游移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