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提议可以在社群网站上寻找跟自己兴趣相投的世界,也告诉她该怎么做。因此茅塞顿开的菊池同学选择走上「未来要当作家」这条路,现在正朝向那个目标迈进。
假如独自一人探索世界对菊池同学而言是比较舒适愉快的,那她完全不需要为了接纳他人,不惜连自身样貌都去改写。
「……我到现在也确实是那么想的。并非只有改变自我才算得上正确解答。」
于是在文化祭的庆功宴上,我才没有勉强要菊池同学去唱卡拉OK,后续跟班上同学聚会也都没有邀请菊池同学。因为我不希望硬是将她拉到湖泊外面。
只见菊池同学用自己的右手抓住左手,状似不安地抚摸著那只手,同时开口道。
「从湖泊之中看著让自身世界越加宽广的友崎同学,对我来说应该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才对……」
她说话的那对双唇像是在颤抖著,透露出的音色果然显得有些落寞。
「我知道自己是火焰人,友崎同学是波波尔……照理说我早就接受这样的关系了。」
当菊池同学说完这些,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用力握住原本还在抚摸的手指。
「──可是除此之外,看著在远处过得开开心心的友崎同学,我一方面又感到嫉妒。」
嫉妒。这个字眼让我涌现一种感觉,觉得胸口那边滑过一丝冷意。
「我并没有在怀疑你却感到不安,想要找到某种能让自己相信你的证据……在理想上应该是要有正确的做法去执行,那却跟我的心情渐行渐远。」
菊池同学吐露出的心声打在我身上,文化祭当时于图书室中交谈过的内容在脑海中重现。
「那就是说……」
我的话都还没说完,菊池同学就点点头。
「这就是所谓的理想,对上个人情感。」
「……唔。」
想要循著应有形式前进的理想,对上从自己心中涌现的心情。
总结起来就是──矛盾。
人并非只依循正确的逻辑,也不是单凭那份冲动的情感,而是两者兼备地活著。于是心中的理想和个人心情就会产生矛盾,这样的窒碍往往会产生痛苦。
我在这之中加上了「只要于矛盾中同时追寻两者就行了」这样的说法,赋予其意义,找到在相同事情上做法与我完全相反的伙伴,抓住能跟她交往的理由──然后凭著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菊池同学。
可是这次的情况又是如何?
「友崎同学确实选择了身为火焰人的我……但我却没办法离开湖泊到外面。」
假如在这段矛盾的关系中,我是用了一些话术创造出理由,让这段关系得以连结,但那个接缝已经开始渗漏。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没办法离开湖泊,那我接受这样的世界就好了。在自己能够存活的世界中寻找匹配自身情感的话语来跟人沟通,那就解决了。」
假设那不只是存在于自己心中,而是「基于跟某人的连结和关系才产生矛盾」。
这时该改变的是什么,又该贯彻些什么?
很少看到菊池同学像这样失去冷静,她用吸管不停搅拌装在玻璃杯中的透明清水,同时怯弱地开口。
「可是──」
明明没有出口,那些水流却形成了漩涡,最后终究像没了电的玩具般停止。
「跟无法离开湖泊的火焰人相结合的,若是和所有种族都相处融洽的波波尔──那火焰人和波波尔该怎么办才好?」
这话就好像一语道尽我跟菊池同学的关系。
看得出她是针对这点思考过的,也对我跟菊池同学之间横生的问题提出疑问。想必这是比预期中更难解决的问题。
我拚了命地绞尽脑汁。
现在我该说些什么,该针对哪些重点改善。
菊池同学用有点落寞的眼神望著我,这之中包含了这几个月来累积的各种预感与不安吧。
「菊池同学。」
我要自己特意营造出给人稳重感的语气。
即便那是透过技能创造出来的语调,若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这么做还是必要的。
受到泉和中村的鞭策,现在又在这得知了菊池同学的想法。
我不会说自己能够明白她心中所想的一切,但依然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努力去想像。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一定是「个人感受」。
「让你感到寂寞,对不起。」
接下来,我选择直率地望著菊池同学的双眼。
「让你感到不安,没能仔细跟你解释,很抱歉。」
我在恋爱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根本不晓得遇到这种状况该说些什么。然而现在在我眼前正感到悲伤的不是火焰人也不是克莉丝,而是菊池同学。那么我该要珍重的人,当然就只有她了。
无论何时,我擅长的都是将自身想法坦承相告。既然如此,为了好好对待某个重要的人。现在我所能展现的,就只有那个率真的自我。
「……好的。」
菊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