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的笑容。
「以汝的存在作为交换,这个世界可以得救。汝所爱的人们也一样。这样一来,咱就会相信汝。」
「你是要我献出性命?」
「咱会将这个世界,变更为汝不存在的世界。汝并非死去,而是化成无。」
「…………」
舞久消失,或是世界消失。她要他从这两者中选择一个。
对少女而言,就连这种事情都像游戏一样简单。脸上挂着彷佛在说「这就跟游戏一样简单」的虚无笑容,少女凝视着舞久。
假如少女是在说谎,假如她并没有那种力量,只是个如外表一样的普通女孩,那么这也是一种不幸吧。
而在这么思考的前提下,不管给予她什么样的回答都不算真挚。纵然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结果就等在眼前,舞久认为还是要怀抱着觉悟来面对。
「……我无法马上给你答案。」
对于左右这个世界的命运,舞久并没有什么兴趣。
重要的是,自己应该选择斩断眼前少女所吐出的这种扭曲话语的束缚,还是应该选择与家人们的别离?藉由自己的牺牲,她真的能够因此撇开伪界与真界的区别,去面对「围绕着她自己的世界」吗?而被自己留下的家人们,是否又能幸福地活下去呢?
倒不如让一切都消失不见,这样不是比留下家人还轻松得多吗?
这样的想法像泡沫一样,短暂地浮现又消失。
「咱给汝时间吧。」
少女的身影逐渐变透明。宛如幻影,宛如梦境。
「三天……给汝三天的时间。在那之前,汝就准备好答案吧。」
少女的影子与身形终于都完全消失,唯有声音在别室中回响。
「…………」
有好半晌,舞久一直动也不动,凝视着不久前少女所在的空间。突然间,他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戒指散发出朦胧的光芒。
彷佛在证明少女并非幻影也非梦境,他的口中仍有血味。
被掌掴的脸颊也仍微微发烫。
雏然他本来就对少女有某种程度的信任,不过「她是超越人类智慧的某种存在」——至少这点不会有错。
「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
城优苦笑。
舞久一开口突然就说「我遇到自称为神的少女」,优会怀疑他的精神状况也是理所当然。衡量过身为挚友的这个因素后,他才好不容易停留在露出苦笑的程度。
「比起茶,拿酒出来比较好吗?」
优停下将红茶放到桌上的手,这么问道。
「不要紧。我也有自觉到自己说的话很脱离常轨。」
「……虽然觉得你说的事情很奇怪,不过我明白你并没有在开玩笑喔。」
优虽然藏不住困惑,但还是表现出准备听他说话的态度,这让舞久很感激。
舞久拜访城优,是在与「神明大人」邂逅后的当天夜里。他的住宅就在舞久所住的安国神社的邻镇。在他上国中后,城家就搬过来了。根据煞有介事的谣言,优那个资产家父亲原本打算收购包括安国神社的用地所在的那块土地,但他被优说服,因此仅止于买下安国神社隔壁的土地。
尽管是深夜中的来访,优还是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详细告诉我吗?」
彷佛正在等待优的催促一样,舞久开始叙违。优默默侧耳倾听这个舞久甚至没有告诉家人的「神明大人」事件。
他说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了。优喝下一口已经冷掉的红茶。
「…………」
舞久在等待优的反应。他没有伸手碰过红茶,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优的一举手一投足。
「……假设那个少女所言为真……」
过了一会儿,优开口说道:
「舞久你打算怎么做?」
喀锵。随着小小的声音,优把杯子放回小碟子上。
「我……想了很多。为了她——甚至是为了家人,我能做些什么?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优的口中发出一声叹息。不知为何,他匆然明白舞久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
「我……打算接受她的要求。」
「果然」与「拜托不要」的想法在优心中各占了一半。他不知道该怎么吐露心中交织的情感,有好半晌都只能将视线从舞久身上别开。
「——我没办法丢着那孩子不管。」
「那你的家人怎么办?」
优无法阻止自己语气变得强烈。
「比起我跟家人们全都消失,就算只有家人留下来也好。」
「我要问的不是比较之下的结果。我要问的是,被你留下来的家人要怎么办?」
「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啊,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