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接下来我还记得的就是自己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在沿海的道路上奔跑的模样。
我一面高声叫着「爸爸、爸爸」,一面不死心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追寻转眼突然消失不见的身影。
听说一直到太阳下山受到警察保护为止,我就这么找了好几个小时。
爸爸自从那天起就失去了下落。
事故的可能性被从别室发现的信件与某个情报给否定了。
我不记得爸爸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明明在出门前有下定决心今天整天都不分开,却不记得那个瞬间。
(……明明说过哪都不会去的。)
那个人自己亲口说过如果笑心去了远方会感觉很寂寞。
然而实际去了远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爸爸自己。
隔天。
妈妈的父母不顾千里迢迢立刻飞来,态度强硬地要爷爷给个交代。
「所以我当初才会极力反对!」
「现在我女儿变成瑕疵品了,你要怎么赔!」
如此之类的话语一来一往地交战着。
(为什么要说自己的孩子是瑕疵品呢?)
我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我妈这个当事人是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瑕疵品的。
「我不打算拿掉户籍。如果你们要继续说舞久和义父的坏话,我就要和栗下家断绝关系。」
妈明确地如此主张,我很高兴听她这么说。可是,既然妈妈这么明理又体贴,为什么爸爸还会抛下家庭消失呢?
妈妈的父母——栗下家的外公和外婆改变不了妈妈的决心,而且也无法理解她为何这么固执,老泪纵横地哭肿了双眼。
这使得我的哀愁又更深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信任一个人有时候也会伤害另一个人。
我牵起沙梨的手,离开了妈妈等人所在的客厅。
我紧紧抱住不哭不闹、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的沙梨。
——最后和爸爸在一起的是我,这样好吗?
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将妈和沙梨可以跟爸爸相处的时间给剥夺走了,不是吗?
但是——我又不希望妈妈和沙梨尝到——我在海边哭着奔跑,那个时候的——被人遗弃的那股寂寥的感觉,以及彷佛失去了世上一切般的那一瞬间的孤独。
或许我是在最近才有这种感觉的吧,我觉得要扛起第一个被告知这个事实的责任……是一种对打算独占爸爸的我的惩罚。
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扭曲了我也说不定。
『哎唷,听人家说舞久最后被目击到的时候身旁有年轻的女人不是吗?』
在我听见叔母这么说的时候,我得到了和孤独奋战的武器。
——我要变得讨厌爸爸。
我下定了决心。可是或许某个环节还有我放不下的地方,而且一定也有破绽存在。
但那样的不协调感也随着来年妈妈的去世而消失了。
『爸爸和妈妈都抛弃了我们。』
已经没有阻止我这么相信的因素了。
既然喜欢别人、信任别人会导致不幸的话,那我何苦一开始就喜欢上别人。
和孤独作战用的武器,同时也是沉沦孤独用的道具。
我决定乐于去接受它。
直到昨天为止,这都是无可撼动的决心。
xviii.
——为什么我会说出那种话来呢?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看见艾因流泪的笑心从那个地方逃开了。两条腿快马加鞭地奔跑着。
正因为明知这个冲剌是在逃避解决问题,所以速度才会如此飞快。
笑心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踏上回家的路的。
只晓得一路上自己不曾停下来喘过一口气。
尽管已经来到了安国神社的前方,却说什么都无法穿过鸟居前行。
心中满是把艾因丢在学校不管的罪恶感。不,还有更早之前因为嫉妒她所导致的自我嫌恶,以及假借她的问题来怨叹父亲的惭愧。
笑心在鸟居旁边来来回回快一小时,犹豫不决是否该折回去跟艾因道歉,或者是……
只要有办法抹除掉烙印在眼睛上的那孩子的表情,感觉现在什么事情都难不倒自己。
「……笑心?」
「啊……」
虽然是耳熟的声音,但那也是笑心亟欲避开的人的声音。
「你好啊,好久不见了呢。」
「……城先生。」
笑心转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