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黑暗的地方。环视一下就会看到裸露的岩石表面,用糊着数层纸的合金栅格。我的脚上带着枷锁,微弱的阳光从在仅仅比头高一点点的位置开的小窗子射了进来。
(……啊啊)
这是我五岁之前,在老家被囚禁的场所。
这里是无论被怎样对待都不会轻易死掉的我,被关押的,被抚养大的地方。
体温被岩石的表面夺走,我常常因为寒冷而发抖。
无论是作为二为一体存在的家神,还是作为继承人而被生下来的我,老家给予我的只有这片黑暗。至少,在我的记忆范围内是这样。
我记得的只有被他们极度地恐惧着,避忌着。
(朔良大人的血脉太过浓了)
(一族的力量的祖,要在他的体内显现了)
(太可怕了)
(终有一天会招来祸患的)
在那片黑暗中。
我感觉到像是被谁呼唤着,那是令人怀念的声音。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漂亮的白发与那只白皙的手。
“……”
被焦躁感驱赶着,我醒了过来。比起光,我的知觉更先感觉到的是剧痛。我身体僵硬手脚抽筋,忍耐着像是直接用镰刀切削神经般的剧痛。
之后,我那半张开的瞳孔恢复了机能。在渐渐变得鲜明起来的视野和意识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黑布,貌似是被我在痛苦中无意识地握紧了。
“……?”
那个是什么东西,我理解不了,我想把脸靠近过去。
“您醒了吗,朔良大人”
哥特萝莉打扮的小女孩那如冰般的声音让我完全清醒过来了。
然后她把我紧紧握住的布强行地拉了回去。我握着的是她那饱满蓬松的裙子的一部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本家的依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这里?这里是哪里?淡蓝色的尼龙窗帘,铁制的硬床板。——学校的保健室。
接着,我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不是在梦里,那个并不是噩梦,那是现实。姬不在这里,而这些家伙却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姬……还有一之濑,现在在哪儿!”
我抓住依童那纤细的肩膀,虽然因我太过用力而使她皱起了眉头,但我已经没有担心她的余暇了。
“能请您先冷静点一下吗?虽然用应急处理让你保持住了人类的形态,但是朔良大人的身体应该还在被自身的“废龙”侵蚀着。如果发现晚了哪怕一点的话,那就完蛋了。或者说你会被一之濑苍杀掉。”
“那样的事情无所谓了”
我喊道,从依童形态优美的嘴唇中吐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姬大人已经被抢走了。我们正要去把她抢回来”
我们,听到依童这么一说我才开始注意到,在到现在为止都没空闲去关注的视野的一端,捕捉到了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像是受过训练的军人般带着悄无声息的肃杀之气。他们都用像是在看着怪物般眼神看向我。不必多问就知道他们大概是比卖守家的咒素使。
“被,抓了……?”
“被那个你把她称做一之濑苍的人带走了”
不知她是在嘲笑我还是在安抚我,她认真的解释道。但是那样的事情无所谓了。焦躁与混乱从肺腑涌了上来。
“为什么一之濑……为什么,那家伙要把姬抓走。太奇怪了吧!”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把姬从我身边夺走!”
我和姬是一心同体的,几乎可以当作是一个人。如果我不在的话,她会不完整到几乎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我也是,如果她不在的话,我也会不完整到几乎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姬大人被她用来策划那个仪式。那个人——一之濑苍,她为了进行取代朔良大人的仪式,用自己操纵的“八足的系锁”——拥有“管理”性质的咒素,谋划了这一切。”
取代?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了一之濑变化成我的样子的事情。貌似这并不是在我意识模糊时看到幻觉。那么,一之濑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接近我的吗?至今为止我们间的那份友情全部都是虚假的吗?
在还没整理好情报而陷入沉默的我的面前,依童从黑色的手提箱中拿出一叠打印的照片递了给我。
“这个,是……?”
从拍摄角度上看,这些几乎都是偷拍照片。有我上下学的照片,我在校内的照片,我在车站前的铜像前久立时的照片,我在城址公园被偷袭时照片。甚至连那天被有泽拍摄的照片也在。
“这是在一之濑家里找到的东西。因为按我们的探查方法,就是先从这些东西着手”
他们的做法并不是像我们那样的推理和推测,而是单纯地把他们的触手伸向一之濑的家,查出了一之濑家里的我的照片,所以才搞明白了一之濑就是幕后黑手及她的目的。即使是感觉很灵敏的比卖守家的人,要在“气味”很强的土地上找东西也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