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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纵使如此,直至去年为止的春天都还很平静。而今年恐怕已不会如此。
在这样季节中的一日,村庄来了许多旅行路过的访问者。有些人只是路过,有些人则保持着各自的打算而留下过夜。
和平的村庄默默地接纳了他们。
尽管不接纳他们比较好。
村中开有两间旅店,分别是大通铺的行脚商贩旅店和有个人房的旅馆。
雷选了旅馆。一方面是因为一路露营过来所以钱财充裕,也是因为他感觉那三个人好像会投宿行商旅店的缘故。他有些后悔说出了阿尼斯村这个名字。
那是间称不上豪华,却也干净清洁的房间。
针对邪灵体与小妖物的护符跟高压电线也完好齐备。
就在他一面卸下行李一面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巨大敲门声猛然响起,不待他回答门便打了开来。
“啊,打扰了。”
由于这毫不畏生的语气,以及少女本身的气氛,令人觉得房间似乎为之一亮。她大概是把雷领到这房间的臭脸老板的家人。那轻松悠哉的模样,看来不太像是普通的服务生。
“我叫艾慕妮,是这家旅馆的人,来送漏了的东西。老实说,其实是因为听说客人的年纪跟我差不多,所以才会来看看的啦。可以进来吧?”
这次也是在雷回答前,人便小步快走了进来。她在蓝色衬衫上罩着工作时穿的土气连身工作服,但她身上那小母鹿般、有些骄横泼辣的活泼朝气,却强烈拒绝与服装同化。
“是什么东西?”
雷有些疑惑。他并非在自己村庄里没和女生来往过;相反地,由于他修长优雅的身材加上纤细的形象,与壮硕粗鲁的男生们截然不同,反而是个人气小生。但尽管如此,他却不是那种积极的类型。
“是这个啦。入夜以后外出时要戴着。”
白皙手掌在他胸前打开。雷用手接过两个像是橡胶制的小东西,盯着它们看。
“是耳塞?”
“是呀,可别塞到鼻子里去啰——怎么啦?”
“……没什么。为什么需要这种东西?”
“我也不太清楚啦,这是习惯,我们也会在晚上出门时戴上的。”
“嗯。”
雷仔细盯着橡胶制品看,同时想着是否要问艾慕妮关于那首歌的事。
普通旅人探询村庄的历史或传说,在某种意义上被视作禁忌。因为如果那些村庄以前会是“贵族”或其他眷族的直辖地,必然曾经日日夜夜为他们的威胁所苦,而疯狂忌讳这些过去的象征。
“呼呼呼。”艾慕妮意味深长地笑了。
“怎样了啦?”
“其实既没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这个耳塞啊,是贵族留下的影响。据说在很久以前,西边的山腰上,曾有一座很大的城馆。”
“……”
“城馆里住着数百名贵族,而在里面有一个,是厉害到会被‘都城’的大剧场请去的歌手,据说只要听到那人的歌声,不仅是飞鸟、走兽,就连风或雨都会被吸引到城馆去呢。要是人类也那样的话,会变成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吧?”
雷想象着每晚于月光下流转的华丽歌声,以及从险峻山道上一心往城馆走去的年轻男女的眼神。他们的眼神应当一面心惊胆战却又燃烧着喜悦,一面燃烧着喜悦却又悲伤哀戚。
艾慕妮的声音听来遥远。
“那些人全都在喉咙上被咬了咬痕,脸色惨白地回来。然后,一到晚上便会从床上爬起,把獠牙朝向太太和孩子的喉咙——这些全是骗人的啦!”
“骗人的?”
“对呀。这些是大家为了吓唬村里的人和旅客捏造出来的故事。过去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在最近的研究里是这样说的唷。”
“研究?”雷翻了翻白眼。“什么都没有做?贵族的牺牲者什么都没做?”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行为啦。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被贵族给咬了。可是刚才的话,基本上也不是我编出来的谎话喔。根据研究,他们只是一直唱歌而已。”
这里也有歌。
“歌……”
“对。一到晚上他们就开始跑出隔离所,手插口袋里,在村里的路上走来走去。就这样向前倾着身子,同时低声唱着一首歌哟。”
“那是什么样的歌?”
“不晓得,因为这是很久以前——是两百年前的故事了。贵族们在那时突然消失了喔。但传说其实他们是躲在某个地方,或是曾经回来过的谣言,到了今天也一直都没断过就是了。”
“有没有人记下那首歌?”
“谁会去做那种事啊!那可是等于把贵族的诅咒写成一个个文字耶。对了,不久前,就在谣传那些家伙回来时,听说有个跑进城馆过的旅行作曲家记下了乐谱,不过不管再怎样,那反正都是招揽客人的花招。”
她说了做买卖的人不该说的话,雷却毫不在意。
“那个……传说贵族回来过,是在多久前的事?”
“这个嘛,大概是近二十年前的事吧。”
可能除了旅行的作曲家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