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个女人。
附近——话虽如此,至少也有数公里远——的人们和村民起初也都会责怪那些在酒场上班的女人,但不久后,他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丈夫。
阿迪鲁和孩子们一再前往那弥漫着胭脂白粉和廉价香水气味的房间,哀求丈夫回家。
对方那浓妆艳抹的脸庞,总是带着讪笑说道:“我是无所谓啦,可是这个男人啊……”
听村民说,丈夫终日窝在女人的房间里,偶尔走出房外,便是向朋友讨些零花买酒。
阿迪鲁并未放任他不管。她曾进入女子的房里,将他从床上打醒,用来福枪的枪身将他痛殴一顿后,强行带回家中。
但一切都只是白费力气。
当她发现丈夫挥鞭打在一面哭泣一面苦苦求饶的马休身上时,阿迪鲁感到有某个东西从心底失落。那是丈夫将刚长成的大苹果摘下,先拿给儿子品尝,以及将苏顶在肩上的笑脸;也像是忙完一整天的农事后,泡在铁桶里泡澡,那满是汗水、宽阔而结实的背膀。
从那天起,她决定独力将孩子养育成人。
她也曾雇用男丁帮忙,但每到最后,总会面临将这些半夜前来求爱的男人赶出门外的窘境。
现在她已拥有一名优秀的男人。当年一个七岁男孩的力量,无法完全取代她的丈夫,但他一路望着母亲的身影长大成人。
原本他那光是拿着铁锹便摇摇晃晃的身体,三年后已开始能胜任吃重的农田工作,又过了三年,阿迪鲁发现那些最吃力的工作,已经可以不用她动手。
阿迪鲁还记得那一晚,她独自在厨房里望着双手。一双粗壮而且粗糙的手。她伸指弹向手掌,发出坚硬的声响。想到自己每天就是用这双手摘花为家中装饰,就觉得满面羞红。
一双手从左腋伸出,温柔包覆住她的双手,阿迪鲁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是年轻男子的手。远比阿迪鲁的手来得柔软,但却更为结实。这时她才知道,儿子已年满十三。
从那之后,阿迪鲁下田的次数逐渐减少,相对地,苏也开始学会各种家事。
每当他们两人从田里回来,桌上总是摆满了美味的佳肴,就连邻居们也会看准时间,佯装恰巧路过,想受邀一同享用。破损的衣服,隔天必定已缝补妥当,晒衣场总是飘荡着怡人的肥皂香味。
阿迪鲁自己心里也明白,孩子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如此平静祥和的日子,应该还会再持续一阵子。
但万万没想到,如今自己竟身陷如此窘境。和围在餐桌旁的这三名贵族——虽然其中一人只算是半个贵族——面对面交谈。
他们告诉阿迪鲁和她的孩子们,先前那贫苦但充实的生活,已宣告结束。
阿迪鲁很想双手使劲往桌上一拍,大喊一声“我不要!”
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闯入别人的生活,自顾自地宣告一切都已结束。原因只是——五千年前和祖先的约定。竟然还要我尽快离开农场。
“我明白了。”但她最终回答道。
在开口回答之前,她已做好再度失去某样东西的心理准备。
“快去打包行李。接下来会是个漫长的旅行。”
听对方这么一说,马休和苏脸上显现迷惑的神色。他们心里一定比阿迪鲁更想放声呐喊。但他们还是应了声“是”。
对于这突如其来,而且极不合理的命运安排,顺从是为了求生,这个道理,兄妹俩早已了然于胸。
正当马休欲转身朝门内走去时,他蓦然回身。
“妈,爸爸怎么办?”
“我们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等天一亮,我们再带他一起走。对了,我们要前往何方?”
“中部边境区。”伯爵答。
“中部?有这样的地方吗?”
马休眉头紧蹙,阿迪鲁对他说道:“以前确实存在。如今受到东西南北的鲸吞蚕食,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们给遗忘了,但还留有一小部分。不过,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有我们建造的要塞。”
公爵夫人解开了她的疑问。
“我们预料日后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花了两千年的时间,建造了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你大可好好感谢我们。一切全都是为了你们。”
“我又没拜托你们这么做。”
阿迪鲁充满傲气的回答,令公爵夫人微微柳眉倒竖。
“你要是再用这种恩人的口吻说话,我们大家就分别行动。希望你牢记在心。坦白告诉你吧,我们还没有完全信任你们。”
“哎呀呀。”
这位白净的美女耸了耸肩,夹带一声叹息。
“人类要沦为忘恩负义之徒,五千年的时间便已相当足够。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一开始便不赞成对你们寄予同情。就算没有你们祖先出手帮忙,我夫君也能活命。今日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单纯只是为了信守夫君许下的承诺。我自己也是法尔休雅欲下手的目标。照理来说,丢下你们这种人不管,专心在领地的城堡内做好迎敌的准备,方是上策。你想逃的话,请自便。你愈早这么做,对我愈有利。为了你好,希望你别以为我们早晚都会去救你。”
这两名女人交会的眼神,几欲射出火花。
马休和苏全身僵硬,普罗周伯爵脸上泛着苦笑,就在这时候——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