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唱的少女凝眸睇视着D。除了葛德外,祖克与赛杰也从悄然开启的门缝中侧耳倾听。
罗莎莉娅一曲唱毕,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她则诧异地羞红了脸。
逃跑似的躲到营火蹙眉娇嗔:
“好讨厌,你们在偷听?”
“了不起,除了料理之外还有其他秘密武器啊?”
葛德痴迷地说。
“下次可以点歌吗?”
“不行,我只会这一首,父亲也只有教我这一首。”
“真是小气的老爸。”
“不许你说我父亲坏话。”
罗莎莉娅柳眉倒竖。葛德默然,忽而感慨万千地说:
“是啊,说得好,是不该乱说老爸的坏话。”
营火迸射细碎火星,D正投入柴薪。
火焰将三张脸变一出皮影戏。
在悲伤,在欢笑,在生气,在哭泣。
“我老爸是猎师,”葛德缓缓开口。“很会打猎。我、老妈和三个弟弟妹妹都认为,只要老爸在,全家一生都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狼嚎再起,夜更深了。
“美好的未来等着我们。就算居住在杳无人迹的乡野,大家都梦想有朝一日可以称为猎师或是猎师的妻子呢。”
然后,冬季的某一天,一名女子要求借宿一晚。
葛德母亲因对方神色异常而拒绝,但父亲认为夜晚寒气逼人,便答应她借宿。
“第二天,女人没有离开。她说他们的村子遭到妖兽袭击,逃亡中与父母失散落单。老爸告诉她可以待到雪融为止。”
第五天傍晚,女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父亲和葛德打猎返家,发现屋内外一片血海,同时听见妹妹的惨叫。
父亲和葛德由于过度震撼而呆立当场,突然一个喷血之物“唰!”一声扔到两人脚边,那是他最小的妹妹。
“老爸立刻开枪射她,女人的脸被轰掉下一半,我记得是右半边,她半张脸朝老爸一笑,正想用爪子撕裂老爸的喉咙,另一半的脸又被老爸打爆。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若是猎人应该会晓得吧。就算没有头,她仍然没死透,伸长着双手四处游荡,幸好她无法分辨方向。我取出放在客厅的木桩,从女人的背后刺入。”
葛德话声停止。他的记忆清晰如昔,黑炭般的脸颊上淌着晶莹之物。
“她死了。可是,没有化为尘土,也没有腐烂。白天也能在外游荡,所以不是吸血鬼,那是‘牺牲者’。这个没成为吸血鬼的女人乔装后进入我家,杀光我的家人。喏,我老妈很温柔的,弟弟很聪明,妹妹们都很可爱。还有,老爸也很厉害啊。”
葛德用手背擦了擦粗糙的眼眶,张开双手。
“从那时开始,我就无法使用刀械了,因为手掌里还残留刺杀那女人时的感触。不能肢解猎物的话,就无法成为猎师。这先姑且不提,连一把小刀都不会用的男人,又如何在边境生存?”
“为何选择当输送队员?”D问。
无法使用刀械的男人,却选择了最严苛的职业,D的问题就在于此。
“逆疗法嘛。我想如果选择非得用小刀或山刀对付怪物的职业,或许会有什么改变。”
“如果没有呢?若是遇上非得靠你保护的人怎么办?有信心握刀吗?”
“不晓得——只能希望如此了。”
“一旦失败,对方便只有死路一条。那时,你就成了杀人凶手。别以为可以一死了之。”
葛德身子猛地一震,D的话像一把利刃刺入他的心脏。
“你所逃避的不是刀械,而是使用刀械的战争。边境不需要临战却步的人,你还是到都城去吧。”
葛德摇头长叹。
她回头注视罗莎莉娅,表情缓和下来。
“多亏你的歌声,让我忍不住说来无聊的往事。哎呀!我可不是发牢骚哪。糟了、糟了,再这样下去,就没法跟你们一起旅行了。”
“没这回事。”
罗莎莉娅轻拭眼角。她倾听葛德说话时,忍不住跟着一起垂泪。
“你一定可以复原。”
“是吗?多谢了。”葛德开怀大笑。“复原以后,我就要当猎师。”
“不继续当输送队员?”
“开玩笑!谁要干这种危险的粗活啊。”
两人一齐笑了。
就在那一瞬间,局部世界染成蓝色。
尖锐的声响打破寂静。
“快躲起来!”
葛德对罗莎莉娅大叫。
“警报感应器响了喔。”
他一边朝寝室大喊,一边跑向马车后方。
马车周围布满了防御妖物、野兽的电磁铁网,超小型高功率发电机将三十万伏特的高压电流通向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