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之后又止住了正要挥舞的双手,因为排成一列的数个人影,没有显现出任何像是冒雪前进的人类模样。明明没有带任何像是登山用装备的东西,却没举起手遮雪,只是默默往这走来。体型也矮胖得有些奇怪,所有人的头看来仿佛直接压在胴体上,还严重驼背。
战栗拂过蜜雅心中。
因为她记起了此地雪山中流传的传说。
在找到人后,会将其带回雪中巢穴,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雪地魔人——喀蓝多魔,她记起了这样的传说。
不逃不行,现在就得马上到建筑那!
可是要怎么带着坎兹?
蜜雅俯看倒地青年的眼中,开始涌现焦躁与绝望之色。
★ ★ ★
五十分钟后,透过建筑物的窗户,蜜雅俯视为雪烟覆盖的下方岩石区,然后叹了口气。坎兹正躺在简陋床铺上。状况毫无变化。
这建筑一如她所料,是古代的避难所。由门口的门板来看,是个超过百年以上的久远物品。而现在,风雪正轻轻洗刷着混凝土造的外墙,没有一点渗入屋内的墙壁与天花板。
最令她高兴的是,从百年多前便一直不断过度使用的温度调节装置,一打开开关就运转了。房屋的哥哥角落甚至还注有不冻油,容易损伤处也做了完美的补强与修理。
恐怕是使用过这里的最后一批人所做的。蜜雅为未曾谋面的他们的细心深受感动。托他们的福,自己、还有自己拉着两脚拖来的坎兹,都不用受冻。而且里面的架子上还有防寒服与保久食品,这些装备要下山绰绰有余。
蜜雅回到床旁,手按坎兹额头,检查瞳孔。身体业已冰冻,当然也全无脉搏,瞳孔也已放大——他已经死了。
然而,直觉却告诉她不对。人类若死了的话,会有某种本质性的存在离开肉体,而人们把那称做灵魂。因此,尸体会变得完全只是空壳。由于身为占卜师的母亲也在兼任葬仪司祭长,所以蜜雅从小就在帮忙过程中,看过了数百具尸体。毫无例外地,实体都只是空壳。
坎兹却没有那种感觉。让人之所以以为人的某种存在,依然在他肉体内部保有命脉。那正是生命的证明。所以蜜雅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回村;但却有一股风,令这火热决心一如沙上楼阁摇摇欲坠。
那是幽晦惨白美丽绝伦的妖风——这风随附在一名年轻人的面容上。
——D。
阻挡蜜雅两人前进的妨碍者是他,这究竟是何意味?
她也想到可能是假D,但从浮现他面容数瞬后便破裂粉碎的宝石,传入蜜雅直觉中的那印象——却是真正的D。
为何是他?光是一想,蜜雅的胸口便仿佛为不安所压堵,宛如自己的勇气也会步上与宝石相同的命运。
那个美丽的猎人究竟是什么人?
视野蓦地一暗。蜜雅回过身,懂了口气。窗外不知不觉间已为大雪所覆,因为风向变了。
要是没有这个避难所的话——蜜雅轻抚胸口,脸贴近窗户。
恶鬼的贴在窗上。
上提的眼角,彷如死人的浑浊眼球,咧成月牙形的嘴巴,嘴中露出的黄色齿列。那张长满浓密白色硬毛的脸孔,比蜜雅所知的任何妖物都来得凶暴残忍而有智慧。
“呀?!”蜜雅惊叫后退的同时,那张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拳头猛力敲打窗户。
是那些东西,是在雪烟中行进的妖物——喀蓝多魔,它们随着雪烟的转向来到这里。又或许是其他只喀蓝多魔也不一定,但对蜜雅来说都一样。
门口的门板碰碰作响。当蜜雅转向那的同时,天花板也发出声音。两边都是敲打声,敌人数量不明。
蜜雅往里面的仓库冲去,抓起螺栓步枪。
螺栓枪的操作与装填弹药发射的一般来福枪不同,一如其名,是用压缩空气的力量射出螺栓。因为火药式来福枪的巨大枪声,可能会轻易引起雪崩。显然避难所的使用者们——或许该说是设计者们,将做得尽善尽美当成了本分。
一看旁边的马口铁罐,里面留有整整一打五十发的弹匣,以及单个瓦斯气瓶。抓住罐盖上的把手后,蜜雅回到兼做客厅的寝室。罐子极重,蜜雅脚步蹒跚。
她进入客厅的刹那,窗户玻璃破裂。破裂声与冲击波迎面撞来,蜜雅扔下罐子,一只手遮住脸。
又随即挪开手。
从窗户可见喀蓝多魔的上半身。敲出的破洞不大,它想用伸进来的右手里握的石块打碎其他玻璃。
剩下三扇窗户上也有露出獠牙的狰狞面容。
蜜雅举起瓦斯驱动的螺栓来福枪,叫道:“别过来!要开枪了喔!”
堵着窗户的魔兽发出一声兽吼,并朝她伸出右手。
“不用!”大叫的同时,蜜雅扣下扳机。
在对空荡荡的扣空手指触感产生战栗前,蜜雅先注意到了可怕的事实。来福枪里还没有装填弹匣跟气瓶!
“等一下!”扔出连自己都觉得白痴的台词后,她单膝跪地,倒转来福枪,从罐子内取出气瓶塞入枪托底部的装填孔。只要是边境的女孩,每一个都会运用数种武器。兽吼声极近。气瓶OK,蜜雅捡起弹匣往扳机前的装填口插去。
弹匣卡上的喀哒声悦耳无比。
当蜜雅架枪上肩站起时,一团白色在她眼前着地。
随着撕裂鼓膜的咆哮,那只魔兽将破坏玻璃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