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这里说,要不要上船试试看?”
杜瓦特突如其来地这样说,让苏茵睁圆了双眼。因为那正是昨夜她自己要对D说的事。
D面无表情,宛如没听到一样。
“有像你这样的功夫的话,马上就会是村里第一的渔夫。不,就算在其他村庄也不会有那么厉害的本事。我可以发誓,不用半年你就能变成边境第一的渔夫喔。怎么样?”
杜瓦特的劝诱里未有一丁点交际或是礼貌成分,因为他是认真地想让D成为夥伴才努力着。仿佛被他的热情给附身,连昨晚已死心的苏茵都有如要用灼热视线紧紧抓住D似地,紧盯着漆黑的贵公子。
“不论功夫再怎么棒,保镖、战士这种工作也是有极限的。只要一上了年纪,你就会肌肉退化、筋骨僵硬,被一大堆冒出来的年轻人给赶过去,等发觉时已经孤孤单单地死在路边了。——村子虽然小,确有可以安心落脚的房子,也有土地,只要过了半个月就会被看作同伴了。就好好考虑刚才说的事如何?”
和外貌截然不同,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完这些后,杜瓦特以充满期待的眼神凝望着D的反应。
回答又快又短。
“我在找人。”
苏茵比谁都还要早一步垂下肩膀。
“是女人?——应该不是吧?你不是那种人。”
杜瓦特也用无力的声音说着。
“我也有这种感觉。虽然现在你这样说了,可实在无法想像你和我们一样拥有家人哪。本来我就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说不定是这样的。你可别放在心上。”
“还是头一次有人邀我作渔夫。”
D望着杜瓦特说了。某种东西让海滨青年充满了自豪之情。
此时一个小小身影奔近D脚边。
是在苏茵家没选D的笛子而选了蛮晓的笛子的少年。
“那个、叔叔——你做给我的那支笛子还在吗?”
“笛子?”
苏茵跟杜瓦特面面相觑。比起“笛子”这个单字,“做”这个单字的意思更让他们震惊——犹如以黑暗、霜冰零件组合而成的青年竟然会为小孩做笛子。
D弯下腰,自外套内取出它,递给少年。
少年抢也似地拿了过去,他周遭不期然地发出:“哇、真好。”、“真狡猾,只有你有。”乱糟糟地响起羡慕与非难的声音。
D突然问:
“那位和尚先生做的怎么了?”
少年一瞪满是皱纹的老脸,说:
“啊、那个啊——虽然声音很好听,可是一下子就坏掉了。”
“趁和尚先生还在村子里时去拜托他吧。他一定会做很多个给你的。”
“嗯。”
如今D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浓厚的爱护之情,目送少年往蛮晓那边走去后,他对苏茵催促道:
“要走了吗?”
“嗯嗯。”
“什么、苏茵、已经要走了啊?要是连你跟他的交情都不好的话,可就没得挽回了呦。”
“不好意思,再见了。”
告别正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村长和保安官后,苏茵伴随D走出校舍。
“学校从明天开始吗?”
“老师——、学校从明天开始吗?”
苏茵没有回答追出来的问话声。因为无法回答。
在自明日起将迎接光明夏季的村庄里,正私底下进行着惨烈无比的死斗。对选择了跳入这个漩涡中的她而言,惹人怜爱的孩子们的话语,乃是遥不可及的光之国度的声音。
杜瓦特安抚道:
“马上就会开始了啦。”
走出校舍之际,他突地抽动鼻子,望向蛮晓。
老僧人也正用讶异表情用力吸着空气。
“真奇怪。”
“真怪。从刚才就一直有闻到花的味道哪。”
“不像是女性的香水。”
“在“都城”听说过最近也推出了男人用的,好像杂货店老板还是保安官有在用,真是男人之耻,之后一定要教训他一下。”
“是我。”
嘶哑话声得意洋洋地响起,随即“呜!”地呻吟一声后消失。
老僧人和海上男儿没注意到那声音,只是看着话声的主人。两人不发一语。
D默默走近马车所在处,先登上车夫座,然后拉起苏茵。
对呆立门口的两人不加一眼,马车调转方向奔了出去。
当马车的形影消失在树丛深处后,杜瓦特跟蛮晓彼此对望,捧腹大笑了起来。
村中仅此一家的旅店有间独屋,是比本馆还老上十年的建筑,勉勉强强能遮风挡雨。就当店主在想是否差不多该将它打掉时,有名自称旅行画家、人品不俗的老人来到了店里,询问是否有特别便宜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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