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红艳。
“如果有像你这样的老师可就糟了,会因为学生看你看得入迷而有麻烦。学校的成绩大概会是史上最低的吧。——我暂时负责数学跟社会。”
“社会是历史?”
“不,是地理啦。小孩子们都很期待哪。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教教我?”
D沉默不语。
苏茵叹了口气,放下酒杯,眺望自己的手。
“虽然能拿粉笔,不过要拿笔就太勉强了,因为都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
连男人也相形见绌的粗厚手掌上覆满老茧,甚至连指尖都有。拉渔网、射鱼叉、洗渔船,打孩提时代起得十年内不断做着这些事,即便是女孩的手也会变得如此。
苏茵用食指指尖轻敲桌子。
不停传出如木头互碰的声音。
“我原本想成为画家的。”
她突然说了。
“你家中并没有画。”
“因为全烧掉了啊。就在爸爸和妈妈的葬礼结束之后。之所以能勉强一路走到现在,也是托了它们的福喔。”
父母双亡是在十三岁的时候。那是葳玲九岁,祖父业已起居不便。
“听说你祖父用过催眠术帮助人。”
“没什么了不起的。”
苏茵的言下之意是否定。
“他只能用眼睛看着在冬天海面上工作的人们,却什么也不能做。祖父能做的,只有缓和幸存者的哀伤而已。”
“也够了。总比一昧哀伤好。”
“你这么认为?”
苏茵加强语气。
“有好几个人藉由祖父的力量忘记了难过的事,可是还不到半年后就跑来哭诉着说:‘请让我回想起来’。并不清楚理由,但我总觉得能够了解。人类呢,只要是哀伤的事,不管有多少都能忘掉。可是,最悲哀的乃是无法不去想它哪。”
苏茵的话中途断去。
“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祖父一直有使催眠术?”
苏茵摇摇头。
“那种事重复个几次后,便乾脆地收手不做了。”
不确定的表情闪过圆润脸庞,由於记忆苏醒了,但恐怕连苏茵也不晓得这是好是坏。
“……对了”
她恍恍惚惚地说着。
“只有一次……大概是半年以前,祖父说:‘已经有五年没使用催眠术了呦’……接着又说:‘不对、大概三年前曾经使用过一次’……”
“对谁用的?”
“等一下——确实……有问过他。没错。可是……却没得到回答呢。在那之后,我一直很在意。”
“有线索吗?”
“没有。”
“去睡吧。”
D离开栏杆。
“你果然没喝呢。”
苏茵颇为埋怨似地说了,将酒杯运往口中。
中途停住,用难以置信地意志力将酒杯放回桌上。
“你说的对,不喝了。如果是渔夫的话就算,老师满身酒味可就糟了。”
D缓缓步下走廊。
苏茵低声轻唤:
“——D”
D没有转身,问:“怎么了?”
“没什么。很棒的名字呢。”
“晚安。”
苏茵以视线默默追随往小仓库远去的背影。
纵使美丽身影消失门外,门扉关上了,女孩的身形仍许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