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在他的头上响起。
教授没有马上站起,从斗篷内侧取出了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即使擦了又擦,汗水仍不停涌出。
“……撤回前言。”
他的话声低蔓于地。
“不是难事?完全不是这样啊。……只是,被我见过长相似后……”
教授的手中握着卷起的薄皮。他用颤抖的手将它摊平到地上,以双膝压定,接着开始移动右手。手指间夹有羽毛笔。
右手马上不再发抖,他在薄皮上振笔疾绘——用滴着自己鲜血的羽毛笔。
就和今天——在尚未拂晓的清晨时,他对葳玲所做的奇怪行为相同,不过运笔速度天差地远的迟缓。
在飘荡死亡阴影的地下室中,不知流逝过了多少时间。
“完成了。”
教授的话声响起。
“虽然称不上完美无缺不过应当能派上一些用场吧。”
薄皮铺摊在满足与疲劳交错的脸孔前方,上面刻画了被细腻、栩栩如生地再生的D的面容。
☆☆☆
基里汉一离开商会的地下室后,立刻转向自宅行去。
一如所料,少女在吐出所知的一切情报后,便痛苦万分地死了。
高烧和痛苦的临死挣扎让让他心满意足,纵然他的心情变得想前往旗下的一间色情宾馆,但在那之前却有件事非做不可。
进入建于城市南端的豪宅后,他并未前往主宅,而是朝座落于近两千坪的庭院角落,却依然显得十分庞大的独房走去。途中,不知其数的漆黑兽影自树丛中四面逼近,但或许知道了是主任马上又走开消失。
轻巧踏过路石,他来到钉有铁柳钉的木门前,手轻轻按了上去。
咿呀一声,门毫无窒碍地打开,他为此一咋舌,说道:
“真是群伤脑筋的家伙。”
之后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一笑,走入屋内。
甜美气味猛地扑鼻而来,是香水同媚药调和而成的香气,浓烈到如果是普通人只要一闻到便会感觉头昏目眩。
在门后的宽敞大厅中,里边的墙上安有数扇房门。
基里汉为走进任何一扇,于大厅正中央打了声招呼。音量不大,语气也不凶恶,声音仿似机械一般。正因为这话是由这名怪异男子口中说出的,所以接下来他所陈述的内容可说具有极为特别的含意。
“我是基里汉。艾伯特先生、晓鬼先生。莎蒙小姐、辛先生、茨先生,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每扇门后都传来了回答。
“啊。”
“在。”
“在啦。”
“嗯。”
“……”
第一个声音厚重、第二个声音是女声、第三个年轻响亮、接下去的那个沙哑。可回答顺序不一定与呼喊的顺序相同。每个声音听来都像由所有门板后一齐传来;相对的,也会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是让人摸不着来源的声音。
特别异样的是最后一个声音。
那显然是野兽的喘息声。
基里汉对此毫不讶异,说:
“发生大事了。”
他只是把脸朝着每一扇房门。
“有个女孩到了我关照的古董店去,委托鉴定一颗小珠子。那玩意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不、就连古董店老板也搞不清楚它的来历。他是个书痴,在阅读很久以前的古书上很有用。书上关于这珠子只有一行——听说是这样写的——”
基里汉一呼吸后说了句话。
紧闭的房门背后没有发出声音,然而确实传来了惊愕的波动。
“所以它对你们又没用。”
基里汉说着,语中充满一种执念。
“但却对我有用,而且是十分有用啊。”
某人在某处笑了起来。那是嘲笑。
“的确如此。那东西正好符合你的兴趣嘛。可别第二次让我看到那模样哟,丑死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那么、你要我们怎么做?”
是诱人到会令人打哆嗦的女声。
“那女孩是在芙罗澜斯村得到珠子。我希望各位去那里找颗新的珠子回来。原来是有个小偷把那颗珠子偷走了。虽然现下叫人赶紧去抓了,但老实说还不晓得拿不拿得回来。”
看来,基里汉——这个人性蛞蝓似乎连这点也预料到了。就在这时的前一刻,闹区的小巷一隅中,三个人间的悄静死斗方才展开。
“噢——”
沙哑的声音长长地说了:
“那小偷是那么厉害的人吗?”
“我的一名保镖认识那家伙,他好像会用奇特的法术。那男人在西北的边境地区也很有名,叫托托。”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