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的声音格外的响。坐在桌子和吧台边的男人们用凶猛的眼神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沙粒吹化成薄纱,刹那间散去。地板上现出奇形怪状的风过后的沙纹。
门被人关上。
困惑不解的视线汇集在这个新主顾的身上。
是应该和这位客人去打个招呼,混混熟呢?还是应该把这个客人拒绝走呢?这是个问题!
这时地板上脚步声响起,中间有所间隔。这是新来的客人在决定走向何方。
决定了,就是那儿!
钢琴师嘎然而止,钢琴师如同被冻住一般一动不动。
女人们娇声四起,一片喧哗。
男人们停止吵闹,鸦雀无声。
吧台里面,调酒师拿着酒瓶和玻璃杯的手变得僵硬。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激发了人们的好奇心,却同时又让人感到惴惴不安。
门的左侧,稍稍靠里的那张桌子,就是新客人要去的地方。
那里有两个像蛇一样的身影。
一个黑衣,一个蓝衫。
黑衣的那个,他的礼服的下摆从高高的黑礼帽起一起延伸到脚踝子,让人联想到举行丧礼的人。
蓝衫的那个,深蓝色的没有檐的皮帽子和同色的包裹着健壮身体的长衫一样,看上去跟那种就算在边境上也被认为是最凶残暴虐的野兽——绿毛豺狼的毛皮一摸一样。
无力的身躯耸拉在整个椅子上,从他们低垂的脸上可以看出两个人正在睡梦中。
也许那个发出脚步声的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奇妙的状况。
摆在这两人四周的桌子上连一个客人也没有。
有的出于躲避危险,有的出于厌恶,有的出于胆怯。
还有一个原因——
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的不是酒瓶和玻璃杯。
黄铜制成的咖啡杯的杯底满是黑色的液体,白色的水气显得恋恋不舍似的从杯里袅袅升起。
脚步声已然停止,可是那两个人影却没有抬起头来。
万籁俱寂,一丝一毫的声响都绝迹了。
数秒的沉默。
一个张力十足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我们最烦不懂规矩的——年轻人!”
是那个蓝色的影子发出的声音。
接着,马上有一个声音接过话去——
“说错了,克莱伊。”
小酒馆里,连声音都沉入黑暗中。好似在场的每个人都全身为之一震。
“呵,是么?!”
蓝帽子“刷”的一下起来了。
在钢铁般的脸上深嵌着双眸,比身上衣服的颜色还要蓝。
虽说他把那个发出脚步声的人叫做“年轻人”,可他自己本身也就20岁上下的样子。那张目光能杀死胆小男人的残暴的脸,想不到却天真单纯地笑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真是让我吃了一惊。不过面容在怎么变化,照理说脚步声也是应该呵年纪一致的啊——”
克莱伊不满的嘟哝着。
“真是可惜啊,公子哥。”
声音,从和一样的、干巴巴的黏土似的嘴唇中透漏出来。
从那张都已经无法辨认出年纪的皱巴巴的脸上,从那些脑后用朱红色的丝带扎着的白发,或是从扎手的金属纤维做成的女士胸罩和微微凸起的坎肩,都能看得出发出脚步声的那个人是男是女。
“我也讨厌被人忽视的滋味。听说你是外边境的第一高手,在怎么说也该对上了年纪的人有相应的尊重吧”
化为雕像的人群之中开始议论纷纷。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
“老婆子,你是想找宾恩奥和克莱伊——比欧劳兄弟的茬吗?”
“有什么事么?”
克莱伊询问道。可以说口气很轻松,说得也很明白。
“明天我要穿过沙漠到内边境去,不知想不想一块去呢?”
克莱伊吃惊万分,嘴巴张得碗口大,目不斜视地盯着老太婆。
“哎,大哥——和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婆一起过沙漠……”
“佣金很高哦。我想要个保镖和我一同前去。如果你能跟着一块走的话,用不了一个礼拜,就能到达目的地了吧。不过,得活着才行,对吧?!”
“大哥——”
“真是闻所未闻,素不相识吗?”
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他的四肢不像蜘蛛那般瘦小,只叫人想到粗造的石头。
“弟弟,你还是敲敲你的脑袋,再好好想想看吧。虽说和她没见过面,他的大名可是早有耳闻的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睡得正香。不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