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
一口气说完,便转身离去。
步出穿廊,在走下楼梯的途中,眼泪夺眶而出。
她努力地回忆起凯因的事。他是住在相隔几栋房子的儿时玩伴。
虽然很快浮现出他的脸,但记忆并没有伴随任何感情。
外面是黑暗的国度。
“……?!”
兰抱着双肩一直站着。
秋夜里,透着一股惊人的寒气。
那是不存在任何记忆之中,凛冽刺骨的冻寒。
如今正等待着她!
不晓得什么原因,兰不自觉地仰望着天空。
在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如锥尖般锐利耀眼。
风从树林间吹掠而过。
从孩提时代以来眼前的景色丝毫没有改变。
再过不久,又到了酿苹果酒的季节,兰发呆地想着。
不知不觉间,寒风已远去。
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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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敦婆婆的家,位于果园西侧的尽头。
当风吹过绿油油的草地掀起万顷碧波之时,大地和丘陵顿时改变了形貌。
红色屋顶上装着风标的那间破房子看起来,与在此渡过余生的一百二十岁老婆婆外表给人的印象十分合衬。
希尔敦婆婆正坐在玄关外门廊的摇椅上。
自从最后一位访客离去,已不知过了多少年。访客之中,除了那些来自学校的学生们之外,其他的访客在老婆婆记忆中根本不存在。偶尔,忽然忆起一名白发皤皤老人的面孔,对她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不晓得什么缘故,她甚至连屋后小山丘上,还立着自己丈夫的墓碑的事实也全忘了。
由于一百年前曾经接受过生化手术的关系,现在只要每三十年更换一次混入营养素的血液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街坊邻居们很少来拜访她也说不定。
那天下午,老婆婆在做了二千多次的前后运动,迎面来了一位酗酒未曾见到的拜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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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老婆婆坐在看似坚固却很老旧的摇椅上,D下马靠近她。
“你是希尔敦婆婆吗?”
“没错。你是哪位?”
老婆婆在极短的时间回答了D,望了他一会儿之后,微笑着说:
“你以为我已经迟钝啦?以前,只要我突然作出回应,大家都回被我吓到。因为他们都以为我已经不中用了,老到分辨不出红色还是绿色,甚至是个经常处于半睡眠状态的老太婆呢!”
“有件事想请教你,我叫D。”
“感觉上,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从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似的。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在转身离去之前,一定有很多为你哭泣为你而死的人吧!——进来吧!”
老婆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前头把门打开。
室内整理得有条不紊。晨光把扬起的尘埃照得如同砂金般闪闪发亮。
“请那边坐!”
老太婆示意他坐下,随即转往厨房。
“我来替你泡杯茶!”
“谢谢。”
老婆婆推开门,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嘎喀声便消失在门后。没过多久,她端着热腾腾的杯子回来了。
“这是五十年前‘都城’来的商人买来的茶叶喔!特别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如果换作是村里那些家伙,我决不会让他们喝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
D并没有理会把茶杯端到眼前布满皱纹那双褐色的手,而是仰望着像是满脸刻着岁月痕迹的那张脸,他问道。
“像你这种眼神的男人,能够长久待在同一个村庄吗?”
老婆婆捶着腰,坐在椅子上。
“村庄里的人们,好像被看不见的锁链拖住似的。锁链的一端牢牢地固在地面上,虽然勉强可以走到两三公里远的地方,想要走得更远一点就行不通了。锁链的名字,有时是‘家庭’、有时是‘财产’,也有‘恋人’后‘回忆’。年轻的时候,还可以脱离锁链的束缚任意游荡,经过十年、二十年之后,锁链变得更粗、更多,到了那个时候,只能找个适当的地方安定下来。一旦这么做,人们的眼里把锁链看作是黄金,却不知道那不过是镀金罢了。——神明,早就设计好不想让人看清事物的真相。你明白吗?换句话说——拥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不受任何锁链羁绊的人,是神以外的家伙创造出来的。——那么,这位创造者会是谁呢?”
于是,老婆婆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凝望着D,并且把手上的杯子放在桌面。
“你有急事吧!谢谢你陪我喝茶,听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如果换作是别人,早就被你砍头了。真令我感到自豪!”
“我想听听贵族与人类共存时代的事。”
D开口问道。
“什么都可以,尽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