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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接近社办,半开的入口果然传出了说话声。
「其实也不是吵架了……感觉有隔阂吧。」
确实是樱的声音。
「拓巳他,在做某些事的时候很放松。例如乐团这方面他的成绩就不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有点随意……该怎么说呢,一旦他太过拼命,就好比用力挥拳却打到墙壁,导致手指骨折的结果一样,跟轻松的状态相比,这样他反而会进退不得……啊,抱歉Shiner,其实我也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那回事。对了,平常叫我榊海吧。」
柳海的说话声,还有某种巨大物体移动的声响。后者应该是扩大机吧?樱或许是跟榊海在收东西。
「我也遇过类似的情况。」
「……可以说给我听吗?」
「我以前练了很久的体操。中学时,我还参加过国民体育大会,得到亚军。双亲为此很高兴,我自己也很得意。本来计划上了高中也继续练体操,迟早有一天能参加奥运。当时我每天都在想这些事。」
砰——里头传出置物柜关起来的声音。
「但,到了中学二年级下学期左右我突然急速长高。毕业时已超过一百八十公分。这种身材对体操选手来说太大、太重了。」
「是……这样呀。」
「之前一直全力追求的目标,现在却因为体型的缘故没法再冲剌了。对我来说,那种冲击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击碎了。」
这段内容比榊海当初告诉我的还详细。在乐团刚组成时他就对我提过。那次,他只低声以冷酷的口气说「因为身体长太大,所以不练了」。想必是因为讲得太具体的话,会勾起他血淋淋的回忆吧。
「我之所以加入轻音社——拓巳听到这个搞不好会生气,是因为我在那家伙身上嗅出相同的气息。也就是过去曾赌上灵魂追求的目标,因无法达成而散发出的挫折感。」
「是指输了……所以放弃的人吗?」
「有点不太一样。我们并不是那种输给别人后逃跑的丧家之犬。我是因为身高急速拉长失去平衡感,对练习体操造成障碍,就连队内选拔都无法参加,只能拼命复习基础功。然而训练得太过头了,又导致身体肌肉发达而变得更重,最后我根本无法上场比赛。所以应该说,我连输给别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放弃体操了。结果我最好的成绩,就是停留在中学二年级的地方大赛冠军。」
我听到拉上拉链的声音。那是出自我的吉他盒吧。帮我收拾的人……想必是樱。
「要说这是输了或许也没错。只不过,虽然都是留下些许遗憾,但挫折的性质并不同。还没被别人打败就被赶出那个领域,况且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
拓巳一定也曾在他的那个领域胜利过。结果,却因为其他理由而被那个世界赶了出去。」
……或许吧。不过,我比较像是自己逃跑的。
「我觉得拓巳跟我很像,他想要尝试一点新的东西。之前放逐他的那个领域,或许不是他最能发挥实力的场所。所以他才想挑战完全没做过的事。拓巳的这种英姿感动了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对于因挫折而失去目标的我来说,拓巳就像是指引未来的英雄。」
榊海对我的误解好像很大啊。
我现在还是找不到未来的目标。遇到今天这种事更是让我失去了方向!
「嗯……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想帮拓巳加油。」
「山原的话,我是不太确定,不过他应该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把手中已经满是手汗的宝特瓶放在地板上,用衬衫擦拭手掌。听了这些话还真是让我冷汗直流啊。
「就真正的意义而言,拓巳并没有被击败。至少他没有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打倒。」
我听见椅子发出被磨擦的声响。应该是榊海坐上去吧。
「不过,就算输了,以此为压力砥砺自己,应该可以让人变得更坚强吧。」
「比起输掉的人,没输的人绝对是比较强。从失败中站起来当然也很重要,但习惯输可不是一件好事。」
「假使是单纯的比赛或许是这样。不过,有时候也有不必硬分出胜负的选择吧。」
「我不懂那个道理。或许将来有一天会懂吧,但不是现在。」
「真有男子气概。」
「是、是吗?」
「拓巳也是,因为很想很想赢,就拼了命地硬逼自己。我除了不希望看到他受伤外,也跟他说过太拼命对大家都很辛苦,不必这么勉强。但那是拓巳他自己的问题。而我这边也遇到了一点个人的问题。」
咦?什么?樱打算开口了吗?
「因为跟他本人也有关,所以很难跟他讨论,对吧?该怎么说呢……那样就得拿他跟其他人比较了……」
「你、你的意思是?」
「我家里……想要把我许配给别人。」
樱啊——!糟糕糟糕,已经快接近禁忌的话题了!
要现在冲出去阻止她吗?
可是那么一来,我就会给她留下偷听的恶劣印象吧?
快住手啊,樱,就算是对淋海,也不能提到宗形总语这个禁语啊!
我所舍弃的过去,千万不能让如今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