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制服以外,我第一次穿的裙子是件奶油色的及膝裙。
我看着镜子里那别扭的、不适合的姿态,过黑的膝盖很显眼,那是体育课时做体操留下来的痕迹。
打开窗帘,隔壁的荣哥正在那里抽烟。
他看了看我,浅浅一笑。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穿裙子?」
这让我倏然心惊,我还以为自己在那瞬间已经死去了,还确认了一下心脏是否还在跳动。我说得太严重了,不过当时我是真的难过得连心臓都快停止,于是我决定,再也不穿裙子。
这不是荣哥的错,而是我,我是个名为幼童的生物。
幼童这种生物很不自由,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好细唷!」
今天的体育课,让大家为了一个星期后的运动会自由练习。我跑完百米正在调匀呼吸时,阿
柴手上挂着一堆码表朝我走来。
虽然已经过了最热的盛夏,即将步入秋天,但正午的操场还是可以热晕人。
「什么好细?」
我用运动服的袖子抹掉了下颚的汗水,听到阿柴认真地说:
「小津的脚。」
「有吗?」
我低头望着自己那双在短裤下的脚,看着脚踩的短袜以及果然还是偏黑的膝盖,细归细,但这绝对不是一双漂亮的腿。
「阿柴的膝盖好漂亮。」
我下意识地说,结果阿柴「哼」了一声,好像在笑。
「你什么时候看过啦?」
说得也是,阿柴连这么热的天气都还穿着一整套长袖运动服,此刻她正用指腹按着她那张苍白脸上的额头,好像想舒缓晕眩。
她还真是跟太阳处不来的女孩子,不过这样很女性化呢,真好。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当体育委员啦。」
体育委员虽然要做一整年,但也只有在体育课跟运动会时才有事情做。我说那根本就是打杂工,没想到阿柴缓缓吐了一口长气,说:
「但体育委员不用下场呀……」
就因为这样吗?我心头不免一惊。
「只要参加轻松一点的比赛就好了呀。」
像我就参加了百米赛跑,可能是因为我是班上跑得比较快的人吧。虽然我一上场后应该在预赛时就会被刷下来了,不过不用跑长跑也不用跑接力,对于精神上跟体力上来说都很轻松。
阿柴缓缓摇了摇头,长发飘散在肩上。
「我才不要呢,不要,我就是不想参加。」
我开始注意起阿柴那头清爽飘逸的长发,要是用手触摸的话不晓得会是什么感觉,我开始连她撇头不悦的模样都想像了起来,但我没伸手去摸,要是做了这种事一定会被讨厌吧。
我的头发从来没长过肩膀以下,所以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头发留到那么长。
从那一头长发中,我感受到了同为生物的差异。
「你去阴凉的地方休息吧,我帮你。」
我停止这种无聊的想像,从阿柴的手腕上拿过码表。
「谢谢你。」
阿柴柔顺地让我代劳。有时候我会觉得阿柴还算喜欢我,但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可能是因
为我这么期望吧。其实我根本想不出来任何让她喜欢的理由。
只因为我总是这样帮她做体育委员的工作吗?
我可不认为光是如此就能让难以相处的阿柴对我有好感。
望着阿柴离去的背影,我再次打从心里觉得她还是别再当体育委员比较好。
万一她问我「那我要做什么呢?」
(比方说,环境委员?)
不过这么回答,她大概会生气吧?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话一旦说出口就有如覆水难收,不像码表一样可以随时按下归零键,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言行。
秋空中染着一层浅淡的色彩。
夏天的运动会结束后,不管成果如何,学术性质的社团都得按照自己的步调开始准备文化祭的相关活动。
跟我参加的另一个被当成跷课好去处的广播社不同,戏剧社现在正乱哄哄的。虽然我今年已经不担任主角,可是因为今天有配角的彩排,所以去广播社之前必须先绕到戏剧社来。
在跟普通教室一样宽敞的社团教室里,大家正忙着练习发音跟彩排,某位一年级的学妹靠近我,说:
「小津学姐,你打算上大学吗?」
因为我不常出现在戏剧社,所以不太记得一年级学妹叫什么名字,突然有人跟我说话也吓了我一跳。
头发卷卷的……我这么想,虽然是自己的癖性,但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看人时会先从头发看起。
再来是眼睛。她的睫毛很长呢,稍微眨一眨眼好像都会发出声响。我边这么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