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春之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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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帮忙鼓励她。

  我心想,全都是由里。他不断提起由里的事,也许是喜欢她吧。而由里也不可能不喜欢这么出众的好男孩。如果由里跟春日井彼此喜欢对方,那我能怎么样呢?由里是个好女孩,我没办法怎么样。

  「春日井有女朋友了。」由里曾这么说。我相信,也很想相信,因为这样一来春日井就显得更特别了。虽然我喜欢他,虽然,我觉得我喜欢他。

  在活页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喜欢的人这么拜托我,那么只要能帮上忙,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春日井在信里说:「只能拜托你了。」只有我能救由里了。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果真如此就好了。

  我的字跟我的信,究竟能救得了谁呢?

  百乐牌钢珠笔突然被我写到断了气,用光墨水了。「啊……」我放下了笔,原本被钢珠笔压迫得失去血色的苍白指腹又终于恢复了血色。我甩了甩血液循环不良的手,看来,写个三张活页纸就是极限了。

  我跟圆圆、小津还有阿柴的右手中指侧边,都长了高中生特有的粗茧。圆圆老说那看起来很丑很讨厌,但我倒是觉得还好。有什么关系呢,不是很可爱吗?

  我们总是不知节制地做着某些事情,鲁莽无比,却也因此而带着笨拙的稚气。

  看看手表,已经过了深夜十一点。我打开房门探头出去望一望,家里早已一片幽暗静悄。看来母亲已经睡了,而父亲长年在外地工作,弟弟的房间里则稍微透出了一点微光,看来一切都没问题了。

  我把铅笔盒、桌上的文具及念书的物品收进了平常用的袋子里,留意脚步声,偷偷离开了家。我舍弃公寓电梯,改走紧急逃生梯下楼,再骑上脚踏车飞奔而出。吹过腋下的风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啊!春天到了呢。

  春天的夜晚啊……

  心情因为吸进了清澈的空气而舒畅无比,脚踏车篮里放着沉重的包包。圆圆家离我家只要五分多钟,就算慢慢骑,也不用担心会被谁看到而被叫下来盘查。

  圆圆住在一间旧的透天楼房里,她妈妈不在家,爸爸总是天亮后才会回来。

  曾有一次,我从她家离开时正巧碰到圆圆的爸爸回家。当时,在昏暗的光线底下看不清楚他的脸,我还以为自己可能会被骂呢,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

  「——辛苦了。」

  虽然圆圆早跟我说过她爸的个性,但那时候他的反应还是让我很错愕。也太处之泰然了吧?在天快亮时看到女儿的女性朋友从自己家里走出来,居然说什么「辛苦了」?

  圆圆说:「所以我说没问题吧,你什么时候来玩都没关系,我家的邮件也只有我会看,你寄到我家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跟圆圆认识很久了,但我连一次也没好好问过她家中的情况。

  虽然我有点想问,也有点不太想问。这个人跟我每天都会碰面,不问有不问的好处。

  但如果圆圆是我的笔友呢?我会问她家里的情形吗?会自以为我的信能够拯救她吗?

  我停下了脚踏车,从脚边捡起一块小石头往二楼的纱窗丢去,发出了「啪嗒」一声。接下来还不到几十秒,圆圆的脸就已经出现在窗户前。

  我、现、在、下、去。

  她用嘴型这么告诉我。不一会儿,打扮随意的圆圆就打开了玄关大门。

  我轻声跟她打了招呼后,走进漆黑的房子里。一爬上陡直的窄梯后,眼前出现的是放在榻榻米上的电视跟矮桌,以及莫名给人一种亲切感的圆圆房间。

  角落里放着折起的棉被,漫画从纸箱里头溢了出来,矮桌上凌乱地散置着纸笔跟指甲油。

  虽然凌乱,但并不肮脏。不是因为我从以前就认识圆圆所以才这么觉得,而是因为这个堆满了杂物的房间,不晓得为什么和广播室有着相同的味道。

  我从容地在矮桌旁的座垫上坐了下来。

  拿出了作业后,圆圆也开始拿起旁边的影印纸来蔌簌地乱画。

  圆圆不喜欢念书。我们的高中在升上二年级时会分文理组,一升上三年级就得选择要升学或就业。圆圆选的是一整个年级只有一班的就业班,不过那只是方便学校区分而已,并不是毕业后就得马上工作不可。圆圆似乎打算念专门学校,但她说她真的受够念书了。虽然如此,她还是会像现在这样陪我读书。每次我说半夜时要来,她都一口答应,因为她讨厌自己一个人度过夜晚。这种心情我很了解。

  圆圆房里的电视机就直接摆在榻榻米上,放在矮桌旁。那是一台我连在祖母家都没看过的老古董,因为没有遥控器,只能用手转台。再加上没有连接缆线,只能靠上方的接收天线来接收充满杂音的地区电视台节目。我们除了用手提CD收音机播放一些圆圆喜欢的歌手唱片,还会把这台电视的地区节目当成背景音乐来听。

  那天播完了实在很低级的深夜剧场后,开始播放没什么涵养的资讯节目。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看了起来。

  内容还真的只适合在深夜里播放,节目名字叫做《夜里工作的女人》,既廉价又引人发噱。

  「风月场所,是不是很好赚哪?」

  圆圆这么嘟哝。被打上了马赛克跟变声的酒店小姐正在电视上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我并非对这类话题毫无兴趣,而且慌乱地改变话题反而更丢脸。

  我们都会谎报年纪,碰一些十八岁以上才能看的书。虽然不懂得陪酒小姐跟倶乐部小姐有什么差别,还是装得一副我都懂的样子,盯着电视节目猛看。所以我稀松平常地回答:

  「不好赚的话,怎么会有人做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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