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行政单位意见绑手绑脚地太久了。少做少错、凡事打安全牌,就能勉勉强强混过去的状态,可是从战后(注39:于日本「战后」意指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一九四五年)。)一直持续到现在喔。自治团体的财政困难日渐严重,这也是最近才开始正视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迅速动起来。只要咬紧牙关撑过去,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吧——不管行政单位或县民都还怀有这种想法吧。」
「可是,老爸你不是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做一些无谓的事情吗?」
在一切打安全牌就好的那个时代,就不断提出一些惹人厌的提案。对于始终看着这股身影的吉门而言,不禁会觉得「那你现在是在讲这什么东西啊」。像他这么积极地要去当炮灰的男人,这辈子还只认识这一个。
和政闻言咧嘴一笑。
「我从以前开始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啊。只怕一点点都好,就是想要更多。」
那句低喃中夹杂着各种愧意。
「挂水好像把你当成目标喔。」
他想起挂水呕气的神情,没有特别意思地向和政报告。
「会害他错失出人头地机会的事,我可不鼓励。」
和政说着却喜形于色——多少让人有点不是滋味。吉门对着脑海中挂水那张呕气的脸庞,狠狠地超额头敲了一记。
「我还在职那时候,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死心眼,除了壮烈成仁什么都不会。我倒希望挂水能更有技巧地留在岗位上工作呢。」
吉门心想,不能更有技巧地留在岗位上工作并非和政的错。对于当年的和政而言,恐怕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缺乏「只怕一点点都好,就是想要更多」的心态。因为他深信「如果能比现在更好,当然要采取行动」的理想论。
耳边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由远而近的轻快脚步声。珠帘发出声响后,佐和探进头来。
「爸,来帮我备料。」
他和这么出声说话的佐和四目相接。
「回来啦,真早呢。」
对于那句过度想要佯装泰然自若,却反而显得不自然的招呼语,吉门露出苦笑。每当吉门到县厅去,佐和总是这副样子。
「只是去听听进度而已。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了啦,反正客人很少。」
「更何况……」佐和以嘲弄的语调补充。
「要帮忙厨房里的事情,厨艺不好一点怎么行啊。」
「……不好意思啊。」
佐和以其一贯如猫儿似的动作转过身,和政也「嘿哟」一声低跟着起身。
「平常日子里也有一定的客人上门,哈真是了不起呀。」
「因为最近的退休客人增加了。而且,四国还有遍路朝拜,所以很受欢迎的。」
宇佐当地也有列为三十六号朝拜所的青龙寺。
「……清远民宿开业时,该不会就已经瞄准这块市场了吧?」
「你说咧……」和政笑着说完便走出起居室。
珠帘随之摇摆。那摇摆的样子,和吉门在这个家时没有两样。改变的是——
这房子对于来年个个人来说或许太大了吧,如此想着的吉门仰望天花板。
*
下摆点缀着几何图样的珠帘,是首次家族旅行时买回来的。
那是母亲与和政结婚的那一年,如今回想起来,或许那也被视为蜜月旅行。当时两人都是与前任配偶死别后,带着孩子再婚。虽然「家族」这样的容器把四人收拢在一起,不过当时大家都还在寻找各自的位置,相处起来还不太自然。
目前自然而然会特别照顾和政带来的孩子佐和,相对地,也就无暇顾及乔介。成为妹妹的佐和比乔介小两岁,当时八岁。比乔介年幼的孩子,照顾起来本来就耗费心思,再加上佐和虽然生性刚强却非常怕生,始终难以融入新家庭,母亲为了佐和瞻前顾后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乔介也不是那么容易和人亲近的孩子,一旦被母亲那个唯一的亲人弃之不顾,就毫无容身之处。
我……不在是不是也无所谓呢?——平日心头虽然偶尔会掠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又不可能有能力自己想办法消磨时间。当时他还是连买一瓶果汁都比起央求双亲的年纪。所以,只好怀抱着那种微妙的疏离感,在家长视线范围内转来转去地打发旅行中的时间。
当他们经过一家纪念品专卖店时,母亲开始帮佐和挑选缀有皱绸装饰物的发束,佐和似乎也很喜欢那些漂亮的皱绸手工艺品,当母亲把发束放在她头上比较时,看起来也很开心。
什么嘛,笑起来挺可爱的啊。
这个成为新妹妹的小女孩,就像只不会靠近半径两公尺之内范围的野猫。特别是当乔介一找她说话时,就会显得很紧张,随即陷入沉默。
如果也能对着我笑就好了,他这么想一边移动到民俗艺品销售专区。要是乔介一走进去,她们难得的交流恐怕就会瞬间僵硬凝结吧。
在琳琅满目地摆满木雕工艺品或陶瓷的卖场中,挂着几组珠帘的展示品。正当他哗啦啦地拨弄长串的抛光木头珠子所组成的门帘时,和政来了。
「抱歉,佐和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孩子。」
欸?或许,他那时候才首度好好端详和政的脸庞。
和政对于在旅行中总觉得没有容身之处的乔介,好不敷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