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拿起放在办公室的书包。
「那我告退喽。」
我向挥着手的老板行一礼,步出事务所。
「未来开发」这家空壳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买卖他人名义的银行帐户和手机,及为偷来的游戏软体和DVD销赃。先在涩谷的酒店门口发传单给高中生,声称「有轻松的打工机会」,拉他们入伙。然后,高价将银行帐户卖给想逃漏税的大叔,将手机号码卖给丧尽天良的药头。当然,向女高中生买入随即转手容易露出马脚,所以需要做一些更改地址之类的后续处理。
总之,活跃在「第一线」的都是像我一样的高中生,一旦被条子逮着,在宇田川町某处监视的「专务」会立刻通报公司。不出两分钟,「未来开发」便会人去楼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未来开发」在大叔们经常出没的新桥及赤坂等街头,散发这样的传单:
「想抓住赚钱的机会吗?我们能提供匿名帐户。
想冒险一下,却苦无预付卡手机?我们应有尽有。」
联络方式只留下手机号码,连「未来开发」的「未」字都没出现。
之前我去应征时,老板神气地说:
「我们是因应客户的需求,提供他们需要的商品,这是现代社会特有的夹缝产业。」
说穿了,其实就是不折不扣的犯罪公司。即使公司的头头被相关单位盯上,现场也只抓得到高中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精打细算。
租用的办公室合约上,写的肯定也都是假名、假地址和假电话。换句话说,这是「由坏蛋中的坏蛋操控,为坏蛋服务」的产业。
从涩谷搭JR到惠比寿后,我改搭地铁,在广尾下车。虽然也可直奔我住的圣特雷沙公寓,但得先去办一件事。
即使是泡沬经济崩溃后,广尾圣特雷沙公寓仍位属都心的精华地段,一楼的咖啡店「麻吕宇」成为附近S女子大学的千金小姐逗留的好去处。从这一点来看,那里的房租应该不下数十万,但我们能以行情价的十分之一,而且是有钱再付、绝无催讨的超理想条件入住,全拜房东——「麻吕宇」的圭子妈妈桑的善意所赐。
当然,圭子妈妈桑的善意绝不是针对我,而是我老爸。说到我老爸冴木凉介,他只是我户籍上的父亲,我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他的生产性为零、工作意愿为零,唯独性欲百分百。圭子妈妈桑对我的善意仅止于母爱,有朝一日成为我户籍上的「母亲」是她的梦想。
好色老爸梦想一辈子过着自由任性的生活,所以,圭子妈妈桑梦想成真的可能性也是零。
老爸声称「从事危险职业的男人不需要家庭」,那我这个儿子算什么?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吐槽他了。
毕竟不良老爸的经历实在华丽,先当过一阵子的「商社职员」,接着是「石油商人」、「自由撰稿人」和「跑单帮客」,最后甚至变成「秘密谍报员」。
柏林围墙还没倒塌前,秘密谍报员曾是红极一时的行业,如今却像泡沫经济崩溃后银座街头的计程车司机,看不见未来。
老爸目前的工作是私家侦探。我们位在圣特雷沙公寓二楼的住处门上挂着「冴木侦探事务所」的招牌,但除了老爸的旧识,眼下已高升到可称为「行动国家公权力」的内阁调查室岛津先生,根本没人上门委托。为协助老爸,我不止一次只身犯险——
一、背炸弹。
二、假扮引杀手上钩的诱饵。
三、差点在遥远异国的丛林里喂鳄鱼。
四、在尚未完工的云霄飞车上遭受拷问。
五、挨子弹。
六、挨刀子。
七、挨揍的次数更是难以计算。
足见我的高中生活多么凄惨。最后,还要附加一条:
八、无法在三年内顺利读完高中。
我家财库空空,又是无壳蜗牛,人生若是一场游戏,我和其他玩家相差何止十二级。
第四年的高中生活即将过半,顺利的话,应该能混到一张毕业证书。接下来,就指望「行动国家公权力」岛津先生打通电话到文部科学省(注:相当于教育部。),帮我搞定东大推甄入学。
穿越广尾商店街后,我停下脚步。经营多年的和菓子店已拆除,留下整地用的小型重机械。只见铺着塑胶布的空地角落停着一辆怪手。
我掏出手机,按下「未来开发」老板的号码。
「喂,喂——」
老板心情超high地接听。
「我是冴木,我家附近的工地有怪手。」
「地点在哪?」
「广尾,目前没在施工。」
「哦,是吗?」
老板陷入思索。由于这半个月的打工绩效,老板对我的印象不错,成功地让他认为我是「可用之材」。
「冴木,你晚上方便出门吗?」
「几点?」
「嗯,我想想……大概一、两点。」
「没问题,我平常都三点才睡。」
这实在不像高中生的回答。
「那我等会儿再联络你,到时能告诉我详细地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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