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既然向来漫不经心的老爸这么说,可见得那个做作的中年人和老爸从前可能有过节。
“对了,他还说,跟你重逢时,不适合有像妈妈桑这样的美女在场。”
“没错。”
老爸只对我这句话点头表示同意。
“他说的没错,这里的确不适合跟他重逢。如果再见到他,不管是什么地方……”
老爸的声音变得更低沉。
“……都会变成地狱。”
在“麻吕宇”吃过晚餐后,我先回到楼上。老爸仍然一脸愁容地喝着啤酒。
之前,我们曾经多次因为老爸的旧识卷入是非。
一个是东南亚毒枭之子,为了报杀父之仇,追到日本,想取老爸的性命。
另一个是日本人,虽然不知道本名叫什么,但对方自称叫藤堂,是老爸跑单帮时期的伙伴。双方恢复自由之身后,在多起案子中发生利害冲突,最后在决斗时,成为老爸的枪下亡魂。
藤堂虽然与老爸有利害冲突,但他做的是违法生意,所以算是罪有应得。
老爸那两次都面临生命危险,却不像今天这样大惊失色。
难道那男人是老爸无法原谅的宿敌吗?
况且,我从没听老爸说过“地狱”这个字眼,我和他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从不觉得他感受过危险。
对方太年轻,不可能是老爸的杀父仇人,即使比老爸大几岁,顶多也只有四十七、八岁。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从没听过老爸聊起自己的身世。
我和老爸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个谜,他从没提过我的爷爷、奶奶,甚至从来没告诉过我,他是在哪里出生、从小是怎么长大的。
即使问他,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还是值得一试。
我用功了三个小时(姑且算有啦),老爸一回到二楼,我便走出房间。
老爸一脸忧郁地坐在卷门书桌前,靠上椅背,有气无力地将双脚搁在桌上。
他叼了一支没点着的烟。
我坐在他对面那张即将报废的沙发上,他的眼珠子连转都没转。
好一会儿,我和老爸默然相对而坐。
终于,老爸缓缓转头看向我。
“干嘛?”
“我一直想问一件事,老爸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家里一堆佣人,有司机送我上学,睡觉时还有奶妈相伴,这样你满意吗?”
我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白痴才会问你这种事。”
“为什么想知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
“改天再告诉你。”
“改天是哪天?”
“就改天喽。”
“我就知道。”
说着,我摇摇头站起来,从厨房冰箱拿出永不缺货的百威啤酒。
“要喝吗?”
“来一罐吧。”
我打开一罐,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把另一罐放到桌上。
“喂。”
老爸“噗咻”一声打开啤酒罐后叫住我。
“干嘛?”
“你白天见到的男人……”
“?”
“是我哥。”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从没见过老爸的亲戚。
而且,说一旦见面宛如置身地狱的男人,居然是老爸的哥哥。
“真的假的?”
老爸以黯然的眼神望着我,默默地点头。
“一点都不像。”
“但他就是我哥。”
“那——”
本来想问“为什么”,但即使是父子,我还不至于神经大条到继续追问。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我刚好在旁边,顺手拎起听筒。
“你好,这里是冴木侦探事务所。”
“阿隆吗?我是岛津。”
原来是老爸的老朋友,与国家公权力有密切关系。
我捂住听筒,看着老爸说:“是岛津先生。”
“说我不在。”
老爸低声说道,眼神空洞地望着半空中。
“对不起,不知道他在麻将馆还是哪里。”
“是吗……?有事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