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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秋雨绵绵吗?雨时下时停,天空阴阴的,好像老爸打完通宵麻将的沉重眼皮。
这种天气令人郁闷。
这种日子,无论夜游或在家念书都提不起劲。我就读的都立高中由于举办学园祭,从明天起连休三天。这种学园祭参加第二次就无聊了,那些聪明的家伙一早就开溜,整天泡在麻将馆和咖啡店。
只有不成气候的家伙才会在学园祭的摊位上把妹,也只有那些后段班的货色才会轻易上钩。
基于这样的缘故,我冴木隆正坐在圣特雷沙公寓二楼「冴木侦探事务所」的桌边托腮沉思。
三房一厅其中的四坪大空间是老爸冴木凉介的「侦探事务所」,剩下两个三坪大的房间分别由我们父子俩分享。此刻,老爸应该在那个充满观叶植物的淫荡空间里沉睡。他今天早上八点才回来。
一进门,他便忍着呵欠,一脸睡眼惺忪,胡碴都冒了出来。
「怎么了?今天跷课吗?」
为了掩饰彻夜不归的窘境,他早就不顾父亲的形象,努力装可爱。
「今天是学园祭,接下来连续放三天假。」
「太好了,那事务所就交给你啦。」
老爸用力打了一个呵欠,抓了抓头,正打算走进沉睡的世界。我赶紧叫住了他:
「等一下,是输还是赢?」
「嗯,不输不赢吧。」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通常都有赢钱。我朝他伸手。
「分红,还有替你顾店的钟点费。」
他不情愿地从皱巴巴的长裤口袋抓出十四、五张万圆大钞。显然,昨晚大赢了一笔。我这老爸装糊涂的功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抽出其中一张给我。
「我不会乱花的。」我故意挖苦说道。
「关我屁事,我要去睡了。」
老爸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七个多小时。
没有客人上门,电话响了两次,都是理专推销投资。
「喂,请问是冴木凉介先生的府上吗?」
「对。」
「请问您先生在吗?」
「不,我是他儿子。」
「原来是少爷,请问令尊在吗?」
「他在睡觉。」
「他在睡觉喔,请问是身体微恙吗?」
「他通宵打麻将。」
「喔……,那请问令堂在吗?」
「不在。」
「她出门了吗?」
「若说出门的话,应该也算吧。她十五、六年前就出门了,好像没回来过。」
「……?」
「总之,她应该抛弃我们了,因为我老爸人格破产。」
「呃,我想跟令尊讨论股票买卖和投资的事……,那我改天再来打扰……」
然后就无疾而终了。
在这几个小时之内,我去了「麻吕宇」两趟,吃饭、喝茶打发时间。「麻吕宇」也门可罗雀。
冷硬派推理的疯狂爱好者圭子妈妈桑坐在吧台前,专心读着达许,汉密特(Samuel Dashiell Hammett)的新出版译作。广尾的「吸血鬼伯爵」酒保星野先生,也心无旁骛地玩着他最爱的编织。
我无意久留,早早回到老爸的书桌前,偷了他的宝马烟。在我家,只要不是当着老爸的面,抽烟喝酒百无禁忌,但偶尔会被他抽一点烟酒税。
坐在这里,可以看到窗外淋湿的「麻吕宇」遮雨篷和经常引起误会的「SAIKI INVESTIGATION」霓虹灯招牌。
老爸似乎还无意起床,照这样下去,他可能一觉睡到半夜。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对他的社会适应不良症感到惊讶了。
我吐出的烟从稍微打开的窗缝爬向潮湿的天空,被雨水淋得湿透。
圣特雷沙公寓前的小路一直通往广尾的十字路口,有一辆很大的美国车驶了进来。这辆礼车的车身特别长,后座的窗玻璃贴上漆黑的隔热纸,完全看不到里面。
车牌是白色的,看来有专用司机。这个世界上到底是怎样的人拥有这种车?
礼车的庞大车体缓缓驶来,在圣特雷沙公寓的「麻吕宇」店门前停了下来。
左邻右舍应该没有开这种车的有钱人。
卷门书桌上的电话响了。
「你好,这里是冴木侦探事务所。」
我们商量过,在接听电话时,要把声音降低两个八度。
「呃,我第一次打到贵事务所,有事想委托你们调查,我可以上门拜访吗?」
电话彼端传来沙哑而成熟的女声,如果是老爸,一定会色心大发。
「没问题,那就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