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干脆自暴自弃去夜店把马子吧——我暗自嘀咕着。即使不去夜店,我冴木隆的学生证里还夹着一、两张只要不是刚好有事或有急事,或「每个月的不远之客」报到,就肯陪我玩的女生名单。
反正老爸不在家,不如打几通电话,在我家举行一场微不足道的性爱派对吧。
怎么办……?我暗自思考,看了手表一眼。
下午四点四十分,去夜店太早了点。
就在这时候。
「欢迎光临!」
妈妈桑圭子欣喜地叫了起来。饱满宏亮的声音和她的年龄完全不符。
(惨了!)
只有一个人会让妈妈桑发出这种娇声。我在烟灰缸摁熄香烟。
果然不出所料,是凉介老爸。他也穿着不符合年龄的白色T恤配棉质长裤,卷起连帽衫的袖子。
「喂,这个不良少年是抽烟现行犯,当心被辅导喔。」
老爸说着说着,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这招太贱了,而且这不是我的衣服吗?」
「我找不到衣服穿,借一下有什么关系。」
「还我的时候记得洗干净。」
我嘟着嘴说道。
「那抽烟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看吧,这哪像为人父说的话!
「怎么了?你不是有事吗?去就业中心领了失业保险金没?」
看他一脸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就呛了他几句。
「啊,怎么对你老爸这样说话?阿凉,我倒杯好喝的咖啡给你。」
妈妈桑瞪了我一眼,快步走进吧台。伯爵和我互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耸耸肩。
圭子热心招待的都是一些赚不到几个钱的客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能在「麻吕宇」受到如此款待,也是因为凉介老爸是「将」,而我只是老爸的「马」。
「阿凉,怎么了?有人上门委托吗?」
「你听了会昏倒,这人根本没有意愿工作嘛!上次有个暴发户阿姨说要调查老公外过,他竟然说:『我只调查犯罪案件。』就把这两个星期来唯一的客人打发走了。」
「阿隆,你不懂,男人有必须坚持的自尊。」
妈妈桑用不知从哪里现学现卖的台词替老爸辩护,当事人却事不关己地拔着鼻毛。
「根本没有冷硬派的影子嘛。」
「对了,阿隆,今天是星期五吧。」
「她有事不能来。」
老爸听到我的回答,一脸无趣地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他原本在麻将馆打麻将,一定是突然想到麻里今天要来,才匆匆赶回来。
看着别人正在体会与自己一样的失落,那种感觉并不差。
我的心情稍微舒坦了点,用吸管啜饮着冰咖啡。怎能让这种不良中年抢走麻里姐!
我喝完咖啡后,站了起来。
「去哪里?」
妈妈桑送上浓缩咖啡,老爸一派悠然地问道。
「读书、读书,因为我还年轻。」
我说着,顺手拿了一支老爸的宝马(Pall Mall)烟。
「这是衣服的租金。」
我把烟夹在耳朵上,走向「麻吕宇」的出口。
「如果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开什么玩笑,我高中只想念三年就毕业。」
我又呛了他一句才走出去。其实,在外语方面,老爸的确有两下子。
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以前曾经看过他教「麻吕宇」的德国客人认路、流畅地翻译星野伯爵他奶奶写的俄文信,有时候还很专心地阅读英文版的《News Week》。
我想他以前做的应该是走私生意。
其实,走私客和私家侦探都是半斤八两。
反正,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老爸哪天有牢狱之灾,我也不会太惊讶。
我推开与霓虹灯招牌相同字体的「冴木侦探事务所」大门。
一打开沉重的铁门,就听到电话在老爸爱用的那张落伍的卷门书桌上响了。
从答录机尚未启动来看,应该才打来不久。我把书包挂在派不上用场的衣帽架上,拎起听筒。
「你好,这里是冴木侦探事务所。」
我奉老爸之命,把音调降低两个八度。
「啊,阿隆,太好了,你回来了。」
我太高兴了,电话彼端传来的是麻里姐的声音。
「你说有事不能来,怎么了?」
我把耳朵上夹的那支宝马烟移到嘴唇,用老爸心爱的陈旧Ronson打火机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