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躺椅上的海凝望着鲜艳的紫色,向姐姐询问。
这也不知道吗——隔着地平小姐的我震惊地望着那个小脑袋。她到底是有多与世隔绝啊。或许,现在她能正常上学、正常对话反而已经是奇迹了。
「再过会儿你就明白了,敬请期待」
面对这样的妹妹,姐姐并没有捉弄她,而是温柔地回应她。
这小嘴儿抹了蜜般的发言让我瞬间有种「这难道不是个好姐姐吗」的念头。
「嗯。只要是跟着姐姐,去哪儿都很开心」
「……咿嘻嘻嘻」
地平小姐冒出几声让人寒毛倒竖的笑声,这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灯光熄灭,像吹灭了蜡烛一般。尽管观众不多,今天已经上映过很多次的演出再次开始了。天体观测、天象仪。对我来说,这也是从来没体验过的。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为何,在黑暗里肩膀会有些沉甸甸的。
空调冷风轻拂着我的锁骨,不禁打了个冷颤。
每当视野里的黑色变浓,我都会真切感受到在座椅扶手上和我相握的邻座的手。
喜欢女高中生本身就是件很离谱的事了,但这女人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牵起了我的手。
我越想越火大。
……万人迷,吗。
明明我有想去迷的对象,但为什么对方对我不理不睬啊,我真的很想问个究竟。
一边回忆着门票钱一边把身子埋在椅子里,我在黑暗中眯起眼睛。
就这样,我们邂逅了价值五百圆的星星。
斜上方的机器响动了几声。仍然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姐姐手上传来的温热能让我辨明上下左右和所处的位置。要开始了吗。
电影院就是这种氛围吗。虽然我没去过,但也对「暗转」(注:将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并在此期间切换场景)有所印象。如果和姐姐一起去电影院的话,估计我会全程盯着姐姐的侧脸看吧。姐姐,一周不见的,姐姐。
明明从使用时长来算的话,地生小姐这个称呼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我感觉还是更习惯于叫她姐姐。每当我想起姐姐,心都会一揪。都会被紧张填满。
下巴在打颤。想呼唤一声姐姐。想紧紧搂住她的手臂,放声大哭。
这种情感让我难以呼吸,也难以言明。稍微离了点距离就会让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种和迄今为止的恋爱大相径庭的感情正在冲击着我,我的手指仿佛陷入了细密的网,被它动摇。
姐姐。
可能是因为我把呼吸的力气都用在了呼唤姐姐上,所以才会一直感到苦闷吧。
一直烦恼着、思考着这些事,眼前的黑暗里渐渐散出了光粒。
片刻之后,我明白了这些是夜空中的星。
像是美丽的沙粒一般,洒落着无数星辰。美轮美奂的夜空,这就是我的感言。
我几乎没见过星星。夜晚的我,乖巧得像是趴窝的小动物,安安静静地闷头睡觉。夜晚的噪音足以让人抓狂。我为何存在于此,凭何存在于此,越是深究,越如千刀万剐。
面对浩瀚星空,我该思考些什么呢。我,毫无头绪。
抬着头会感觉到冷。脖子有些抽筋,仿佛在做什么禁忌之事。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手臂发僵,姐姐再次握紧了我的手。淡淡灯光描绘着星空,也照映着姐姐的侧脸。她嘴角舒展,写满了期待;瞳孔闪耀,让星辰黯然失色。
随着斗转星移,馆内响起了解说员的声音。本馆的解说员首先介绍了今夜的星空。不但列举了这个时期能见到的星座,还按顺序讲解了今晚各个方位的星星。解说员在天公不作美的日子里时候会介绍些什么呢,我开始发呆。星星的名字对我来说如同天书,所以讲解词我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星座的名字我也闻所未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啥星座,顺便一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啥血型。
解说员还挺称职。讲了关于星星的轶事,也讲了诗之类的——可惜我听不懂……总的来说谈吐文雅,但我真提不起兴趣,所以也没法表现得兴高采烈。看来想要温文尔雅地给文盲教书简直难于登天,教书的需要门槛,被教的更是需要门槛。
所以,我一会儿看看星空,一会儿看看姐姐。
仰望星空的姐姐满心欢喜,在我眼里闪闪发光。所以对我来说,哪一边都是星星。
看向姐姐时,偶尔会和空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扭扭捏捏,似乎有话要讲。但她一言不发,把真心话憋了回去,就像把眼泪往肚子里流那样。空是理性的,毫无疑问是我见到的最好的人。
姐姐虽然有数不尽的温柔,但要说她是好人的话……那可能差得有点点点远。
她要真是好人,就不会有了女朋友还和别的女高中生牵手。这人我真拿她没办法。
扯远了……对了对了,空这家伙可是个好人。而且她好像……喜欢我。这让我很纠结。纠结的或许是我除了摆臭脸、摆凶脸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对她了。我只知道该如何面对讨厌的家伙、恐怖的家伙,以及妈妈、喜欢的人。至于朋友和同学?目前为止我真没有半点经验。
但空并没有把我当朋友或者同学看待。
她战战兢兢地摸我胸时的表情。她脸上的红热无处可藏,湿润的双瞳在层层过滤之后只留下纯粹的兴奋,心跳声在锁骨上跃动。这一切,都对我毫无保留。这一切,也正是我在姐姐身上体验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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