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奔涌而出的仍是这样的心声。
但根茎缠绕得过于紧密,无法与心分离。
眼睛与双唇都在颤抖,令声音无法挤出狭窄的空隙。
「海,我说错了吗?如果你觉得我有错,那咱们今天就仔细聊聊吧。」
说着,地生小姐对着天空眯起双眼,像是在仰视刺眼的阳光。
她的侧脸,被染上了光与影的浓艳色彩。
「这次该在哪里举办女子会呢?」
她那毫不拖沓的诏辞,掩上了通往外侧的门,令我的愤怒无从宣泄。
不行。
就算跟她吵架,我也毫无胜算。
所以我才不愿当个傻瓜。
所以,我才如此痛恨自己愚钝的大脑。
地生小姐是错的。至少,我无法与心中萌生的情感就此妥协。可我依然无从反驳,不知该如何阐述她的错误。除了哭泣,根本束手无策。地生小姐光是笑一笑,就摆平了一切。即使明白不可以就此收场,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海,根本没什么可哭的哦。」
地生小姐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像宽慰孩童一般弯下腰,将视线降到了同样的高度。那完美无暇的笑容就如往常一样,开始用安心感渐渐地将我掩埋,令我深感恐惧。
我为什么要被有出轨嫌疑的人,如此温柔对待?
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挣脱,泪水流个不停。
——真是活地狱。
星同学这唾弃般的低语,传入了我的耳朵。
在那之后。
「咦,大家都在呀?」
一个温柔、细腻,而又孱弱的声音,令人不由得忘记了酷暑。
妈妈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就连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轻风,也比她要有力一些。
「妈妈?」
「啊,我只是从去超市的路上偶然经过的妈妈而已哦,你们好~」
那副看上去有些易碎的笑容以及纤细的氛围,都与平时毫无差别,但眼睛却像是有所发现一般睁得大大的。
她看的不是我,也不是星同学。
而是……凝视着地生小姐。
至于地生小姐,则是捋起抛洒着阴影的发丝,露出了微笑。
「好久不见了,泉小姐……不过不久之前,倒是有通过电话。」
哈?
感觉就像额头被鸟啄了一下。
泉小姐?
地生小姐刚刚叫的,不是我妈妈的名字吗?
我明明从来没跟她讲过。
「果然是小潮呀~都长这么大了啊~」
妈妈合起手掌,用没听过的名字称呼着地生小姐。
就好像断线已久的机器突然恢复通讯,擅自发出了声音一般,令人猝不及防。
「上次见面明明是很久以前了,你竟然还认得出来。」
「一眼就看出来了啦~毕竟——」
说着,妈妈指了指自己的眼眸。见状,地生小姐……真的还可以叫地生小姐么?总之,她扬起了嘴角。仿佛存在某种两人都已心知肚明的讯息,可我和星同学即使瞪大了双眼,也寻不到端倪。
而妈妈则是如平时那般对我们不屑一顾,继续笑眯眯地说:
「是嘛,所谓的『男』匹皮原来是小潮啊~那我就放心了。」
「好像不应该放心吧。」
「要月之石吗?」
「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地生小姐啊、哈、哈、哈地笑着,声音与往常一样清爽。
而我则是顶着移动到头顶的太阳,被压得几乎要瘫散在地。
思绪被汗水浸泡得不停融解,失去水分的血液正在凝固发黑。
「……你们认识?」
我勉强挤出了像山芋般干巴巴的一丝声音。尽管有如被夏风吹飞的纸屑,但这纤弱的疑问还是传入了妈妈的耳朵。
「咦?海,你在哭吗?」
「这……先别管了。」
「嗯嗯,那就之后再说吧。所以,你还没告诉海吗?」
「嗯,还没有。」
因为她没问过——说着,地生小姐耸了耸肩。
可在我耳中,却听着像是「因为好玩」。
「是嘛~那就介绍一下吧。」
说着,妈妈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了地生小姐身边。妈妈在笑,地生小姐像是恶作剧被识破一般苦笑着,星同学则是「啊」地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