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被地生小姐的手盖在了下面。
快、快、快拿开。手背上,传来了阵阵鼓动。
柔软纤细的手指如同轻柔的波浪一般,向我送来款款涟漪。被她如此轻侮,我本应立刻甩开才对。
可不知为何,手指无法从中抽离。
除了佯装不知,做不到任何事。
「我啊,非常喜欢这里。」
「呃、哦——……」
我已无法给出连贯的反应。情感如同在细细的圆筒里弹来弹去,心脏在那单纯的感触下喧闹个不停,太阳从另一个方向掀起热浪,拍打着我的脸庞。
这种事,也是对朋友干得出来的吗。虽然我们坚决不是朋友,但这两手重叠的一幕要是被水池同学看到,岂不是大事不妙?应该避免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行为才对吧?可如果真这么想,只要干脆别来不就行了?为什么我还是要来呢?
可以毫无理由地跑来见她,证明我是自由的吗?
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这样,在鸽子与蝉的叫声当中感受着地平小姐的款款体温。她的手比我要大一些,用个不恰当的说法,就像是手将手拥抱在怀里一样。与夏日的光芒形态相异的热度,正用满满的惬意感将我包覆其中。
明明十分厌恶这个女人,却在她的抚摸下愈发舒心,这成何体统。
明明十分厌恶这个女人,却仍然跑来私下会面,令我越来越认不得自己。
是魔法,还是诅咒?如果是这个女人,同时精通这两者也没什么奇怪。
眼皮在体温的融解中渐渐下垂,令我连忙抬起了头。
「困了吗?」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却被她眼尖地察觉到了。
「没有。」
「这一点没什么好逞强的吧?」
她说的一点没错。若放在平时,这只会令我更加怄气,但此时由于被她盖住的手掌,令瘫软的心无法竖起棱角,只能融化在那一抹温存当中。如此的侵略性与温差,令安心感与恐惧在体内此消彼长。
「……因为,要早点起床做家务。」
这些事情,不能指望出门工作的母亲来打理。至于家里的寄宿者们,也都无法计算在内。这么一来,如果我要出门的话,就只能提前把家里打扫干净。因为像是为了见这个女人而煞费苦心一样,所以洗衣服时其实也满腔怨气。一想起这事,心里就又有些不爽。
我瞪了她一眼用以泄愤,谁知她却将手伸了过来。本以为她突然要开始施暴,不禁缩起了双肩,结果她的目标正是我的肩膀。就这样被她用力一揽,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如同崩颓的沙堡一般躺在了她的腿上。九十度旋转的景物,令大脑有些反应不及。
「换个轻松点的姿势吧。」
说着,她轻轻拍着我的腰,像是在哄人入睡。此时我才终于理解了自己所处的状况,试图强硬地撑起身子,可地平小姐的手却抢先一步摸起了我的头。她温柔地拨开我的头发,抚摸着发根,轻而易举地铲除了所有抵抗的意志。
一阵寒颤涌遍全身,直至大腿内侧。
嘤嘤的蝉鸣,仿佛源自于渺远的青空之上。
「想在这里睡多久都可以哦。」
脸颊透过牛仔裤的布料,陷进了地平小姐的大腿当中。脸烫得像是一颗皮球,涨得整个脑袋都圆滚滚的,完全显现不出凹凸不平的五官。
「那个……为什么……」
我的质疑声被蝉鸣挤压得孱弱不堪,不知是否有漂浮到地平小姐耳边。
「要扛起家务,要照常上学,又要分出心去恋爱,真的很了不起哦,高空。」
她一边爱抚我的头发,一边吐露着廉价的赞美之词。这种话,换成是谁都说得出口。再说,这跟恋爱有什么关系?
可明明任谁都说得出口,却从没有任何人,对我说过这样一番话。
每天在做的事,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令人不屑于去关注。可一旦像这样被人采撷而起,获得认可,心就满足到几欲破裂的程度。这女人肯定是明知如此,才故意这样说。她就是这种趁虚而入地钻进人心里生物,是宇宙人,是妖怪。
绝非源自善心,绝非出于好意,绝非益语良言。
但既然已经如此准确地说到人的心坎里,那还要怎样的善意,才能凌驾于其上?
这份安逸既然如此真实,那为什么不能成为答案?
就如同水槽里的水聚集到碎裂的一角,不停向外流淌一般。
心缓缓地,发生了倾斜。
就如同某个女高中生一样。
「……我不要……」
轻盈的拒绝之语,是那么的脆弱无力。
啊,我终于明白了。
她一定是一场幻想。
又温柔,又漂亮,又会关怀别人,会用渴望听到的话语来填补人心。
这种不可能存在的生物,却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然后,让人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水池同学的评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