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正确。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把家务、学校、恋爱统统忘记吧。」
瞧吧,这就是她攻心的伎俩。
「即使没那么了不起,我依然愿意做高空的朋友哦。」
净挑一些容易将人打动的花言巧语。
体内依然存在反抗的意志。
但层层交叠的温柔,却足以令其付之东流。
刚刚闭上双眼,就如同温水逐渐沸腾一般,涌出了泪水。
如同喂鸽子的大豆一般随手抛出的温柔,竟然就使自己哭了起来,真是丢脸极了。
萌生在心里的那一丝「或许她是好人」的想法,令我绝望不已。怀有那种想法的自己,正渴望在她的体温当中得到安宁,渴望感受那时常萦绕在身边的迷人花香,渴望通过依偎在美女身边来得到满足。
这个逐渐变得像水池同学一样的自己,逼得我几近失去理智。
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跟这女人有所瓜葛。
如果那一天没有追出家门,该有多好。
某种被寄生在体内的生物似乎正破壳而出,企图撕裂我的身体。明明被扼住了喉咙,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只是会清楚地意识到某种东西正在一点一滴地流失,身体像是被浸泡在缓慢的死亡当中。
「遇到任何难过的事,都可以找我商量哦。因为,高空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嘛。」
想要被人温柔地对待——目前最令我难过的事,恐怕就是被她看穿了这个单纯的心愿吧。
朋友。
跟这个女人是朋友,跟水池同学也是朋友。明明并非我的意愿,可所有人给予我的,都仅仅是友情。
除此之外绝不交付更多,只希望我接受豢养,从此碌碌终生。
我流着泪水陷入了沉睡。朦胧之中,某种东西始终在不断溢出并滑落。
明明无论如何,都决不想让人看到我哭泣的模样。
可却仿佛变成了婴儿一般,在她的膝头暴露了自己的一切。
周围满是暴雨的声音。无需遮挡的雨水,正肆意拍打着身体。
回家之后,立刻将衣服丢进了洗衣筐,拧开淋浴头,然后坐在地上,一直经受着水流的冲刷。除了并非来自双眼之外,感觉与泪水没有半点区别。
要让心灵恢复平静,似乎还需要更多时间。
明明睡了那么久,明明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没做,明明应该很重,可地平小姐没有半句怨言,只是一味纵容着我。
『睡够了吗?』
对这句比母亲还要温柔的问候,我只是弓着腰回答了一声『嗯』而已。
嗯算怎么回事啊。
够了,或者没事了之类的,不是都行吗?干嘛选了个如此乖巧的回答?
想起这个大脑就乱作一团,感觉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感已经不太正常了。
我抬起头,让淋浴直接浇在自己脸上,只希望这样可以洗刷一切,不留任何痕迹。
但这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可以感觉到,只要与那个女人见面,就能让心境与事态都有所进展。那个超乎日常的家伙,会充满活力地拉起我的手。会引领我,产生不切实际的误会。
让我以为,她可以改变我闭塞局促的人生。
我所看到的,正是水池同学也曾目睹的希望。那个女人会将遥不可及的理想,化作幻象呈现在我们面前。让人产生幻觉,误以为自己可以前往任何地方。
不可以。
「我不想……喜欢上那种人。」
这是我毫无虚饰的真心。毫无疑问,一旦陷进去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水池同学的女朋友……至少从名义上。再说我喜欢的明明是水池同学,为什么要为那个女人而苦恼?我是白痴吗?
对啊,完全就是!
眼看那赤裸裸的温柔正前来索命,我绝望地抱住了头。
「不要啊……」
自己正被人一点一点地改造。这样的恐惧令人为之颤抖,脊背渗出了汗水。
另外的一个自己,正准备着破茧羽化。
而那就意味着,如今这个自己的消亡。
低头一看,发现左手正在微微颤抖,手指如同有所渴求一般逐渐弯曲。
我猛地拍打地面,发出了无声的哀鸣,令大脑几欲迸裂。
「怎么回事啊……」
又一次想要哭出来。这回不知为何,难以抵御的空虚感正逐渐涌入泪腺。
直到把心与大脑都哭得空空荡荡,才终于逐渐冷静下来。之所以每天都过得那般沉闷,或许就是因为积存了太多这种污浊的情感吧。
「………………………………」
我开始站在客观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那颗失序的心。
对于其他的任何感受,只要愿意去直视,都好歹能够加以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