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着我从未知晓的另一个世界。想到这一点,大脑就像要被扯断一般疼痛难忍。是现实与认知的乖离,在剧烈撕扯着我的身体。
「想知道的事,想问的问题,想说的话,都趁这次机会一吐而快吧。」
这个包养未成年少女的家伙一边开门,一边微笑起来。
「诶诶……」
灯光自动亮起,映照出了房间的全貌。比起感动,困惑更占了上风。
好长啊-——比起面积,首先意识到的是长度。纵向长度很夸张,距离房间边缘看上去好远。如果连玻璃窗都要天天打扫的话,可能令人蛮绝望的。窗外的夜景就像是专为这个房间设计的一样,夜幕中闪烁着无数的街灯。
地板是木头制成,表面油光锃亮,让人赞叹得说不出话。在我短浅的见识里,豪宅的地板才应该是这副模样,而不是十几层楼高的宾馆。沙发与床边的灯饰很讲究分寸地为房间营造了一种明亮的氛围。远处的窗户边也摆放着宽大的桌椅,光是走到那里,对我来说都几乎算得上是一次旅行了。
还有这床,由于宽度远远大于长度,让我一度怀疑枕头是不是摆错了地方。这到底是用来给几个人睡的?光这一张床,就比我的房间还大。
仅仅走过一扇门,就仿佛被带到了一番别样的天地。
我手扶入口附近的墙,等待心中的困惑平息。光是一个房间就足以把我压倒,更别提地生本人了。而她们俩则跟我不同,习以为常般坐在了沙发上。紧接着水池同学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就站起身,拍拍屁股移动到了地生身边的位置。在空荡荡的沙发上两个人黏在一侧的滑稽场面,跟刚刚的公园长椅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那令人头痛的一幕也复苏在脑海里。
「这里有地方哦。」
地生像是在坐电车一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没地方。」
水池同学立刻抱怨道。这个家伙……可以感觉到,自己锁起了眉头。
「别这么说嘛。」
地生对她好言劝阻。
……竟然沦落到让她来替我说话的境地。
被她这样一说,水池同学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不禁觉得可爱。或者说,如此感情丰富的水池同学原本就十分罕见,仅此就足以令我动情。完全不行,要跟这家伙吵架,我根本毫无胜算。难道这就是世间所谓的『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海,我教你个重归于好的方法吧。」
地生将靠垫放在膝盖上说。于是,水池同学有如窥视光芒一般抬起了头。
「那就是道歉。不要管是对方的错,还是自己的错,总之先道歉就对了。如果错的是自己那么道歉也合情合理,如果错的是对方,那么对方也往往会因为占到了便宜而选择接受。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她带着浅笑如此阐述着,话语当中几乎不掺杂情感要素,听起来更像是某种人生经验。
「不过充其量,也仅仅是『重归于好』的方法罢了。」
说到这里,地生突然收起话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去买点零食和饮料。」
「零食?」
「更有女子会的气氛嘛。」
「是么……?」
「小空有什么想喝的吗?」
「没有,随便。」
「那我真的随便买喽。」
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的不安反而提升了水位。
于是地生立刻走了出去,把吵架(?)中的我和水池同学留在了这犹如天界一般脱离现实的地方。我偷偷向她瞄了一眼,结果立刻对上了视线,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经常……来这里么?」
于是,我决定随便聊几句来打探虚实。
「不,这家应该……是头一次。」
这家……么。不过那个女人,不光看起来像,事实上似乎也确实是个有钱人。
眼前的这幅场面,就是有钱人的消遣喽?
「刚刚很抱歉。」
水池同学坐在原地,向我深深低下了头。
「明明你是在担心我。」
是因为听了那个女人的话才道歉么——虽然对此有些心存芥蒂,但事已至此,我也只好收起不知如何宣泄的怒火了。
原来如此,确实像她说的那样有效。真是的,净教些令人讨厌的知识。
「其实也、没什么可道歉的……我也很抱歉,不该跟踪你。」
「这个嘛,嗯……」
本以为她会客套几句,没想到对此并没有做出让步。想到她肯定还是更愿意跟地生二人独处,谅解与不谅解的情绪也在心中此消彼长。理智与感情背对着彼此,正向着空气大谈理想。
我瞥了一眼沙发,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还是这样比较习惯,也比较自在。
抬头看了看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的水池同学。此时只剩我们二人,也都道过了歉,感觉就像送走了肆虐的狂风,迎来了少许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