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考虑了这些问题,我感到很惊讶,因为太坦荡了。
「打扰到了」
我说的很直接,不过随后就开始含糊其辞。
「不,与其说是打扰……不明就里的感觉更多一些」
就像走在一个平常的梦里一样。一般是在头脑逐渐清醒,意识到这是个梦的时候醒来,但这次却怎么也到达不了那里。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吧。
「这样啊,不过,反正最多就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
「住在别人家里,大概一个月就会被赶出来,最长是两个月零一周」
「啊,是吗」
这时该说些什么,学校的语文老师没教过我。
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吧。
尽管如此也要去学校……确实是有这样的人吧。
结果一直到最后两人都没有并排走到学校。因为我知道如果一边走一边把目光放远一些,就能稍微避开那种视线的触感。
那家伙走进了比我的教室更近一点的教室。果然不在同一个班,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同一个班的话我应该会有印象。但我与她原来是同年级啊。
我原以为她比我小,看来只是个子小而已。
没有打招呼就分别,但上学是一起去的,回家的地方也是一样。
虽然可以用同居来描述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无法认同她的存在。
这种不稳定感就像是一直抱着无法解决的球状问题一样。
即使坐在教室的座位上,也像讨厌的汗水一样一直纠缠着我。
不管怎么说,和周围无关的一天开始了,我也必须跟上脚步不被甩在后面。我托着腮,努力面对想要逃避的问题。
我,那家伙。
那家伙是怎么看待我的,现在也无所谓了。
总之先整理一下。
我逐渐接受了,那家伙对于我来说,只是个碍事的人。
放学后,我双手夹着书包,思索着该怎么办。
「怎么感觉很僵硬哦」
朋友推了推我的肩胛骨。我嘎吱嘎吱地转动脖子,结果被误以为是在模仿机器人,让我更加烦恼了。如果是平时,和朋友稍微去逛逛也不错,但现在这样做似乎不合适。总之,总之……首先一开始还是先回家吧。
回到有人在的家,心里有点不舒服。
『首先一开始』这种说法很奇怪,这么想着的我站起身来。和朋友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走出教室。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别的教室,也不知道那家伙在不在。
毫不犹豫地直接回公寓。从天桥上看到的街道还是一幅白天的景象,看不到傍晚。白天开始变得很长了。
六月即将结束,七月即将到来,在自己的房间中的轻松感会渐渐消失。每年都会到来的夏天,再加上今年的小小异物,令我的叹息变得沉重。
我的住所是一栋有四户的小公寓楼,和旁边的住宅大小差不多,如果不注意邮筒的数量,看上去和普通民宅区别不大。隔壁的房子外面全是植物,挡住了公寓楼应该沐浴到的阳光。公寓的楼梯仿佛是强行夹在两栋住宅之间,狭窄得几乎无法与下楼的人擦肩而过。
什么自动锁啦,管理人员啦,没有这种高级的东西。
爬上原本是白色,却混着污秽渐渐变成灰色的楼梯,在靠近里面的房间前拿出钥匙。平时我都是眼中无神,注意力涣散地走进家门,今天却注视着玄关的鞋子,眉头紧绷。
从左边开始确认,那里放着一双不认识的鞋子。从大小来看,应该是她女儿。
……她是怎么进来的呢?钥匙明明只有母亲和我有。把我的鞋子脱到离那家伙鞋子很远的地方,从很短的走廊和洗碗池前走过。我警惕地走进起居室,早上睡着的那个轻飘飘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被子叠好了,房间也没有被弄脏的痕迹。幽灵似乎已经消失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帘的一角。
我并没有乐观地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但总感觉真的像一直在做梦一样。明明不想走,心却仿佛是一直被牵着,这种感觉到底要多久才能习惯呢?
在房间中央仔细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虽然没什么动静,但还是有些谨慎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小个子女生蹲在房间一角。和昨晚看到的一样,她弓着背,把教科书放在地上。那件像是家居服的旧衬衫衣领松松散散,向前弯着身子,胸口好像毫无防备似的,不知为何,我移开了视线。
那家伙注意到我,抬起头来。她看上去有点年幼,但十分端庄美丽。
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向后荡去,露出那张端正的脸,像是拨开乌云看到了晴天。
「你回来了」
我也稍微习惯了她那种生硬的语气。外表引人注目,声音和态度却只表现出对他人的漠不关心。这种态度的家伙寄居在这里,我当然是想把她赶出去。那家伙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似的抬起头来,然后又看向教科书。虽然很认真,却感觉不到一丝积极。
「诶,你在学习吗?」
「嗯」
「为什么?」
我对她只要一有机会就打开教科书这件事充满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