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或近亲之间的爱吗?」
「怎么可能!随便别人要怎样都好,何况我自己都对亲生女儿怀有非分之想了。我并不否定这样的爱情。」
「但这样的爱情无法公诸于世吧?」
「那当然,毕竟社会上还是有些无聊的规范。」
「忌讳同性或近亲相爱是无聊的规范吗?」
「当然无聊啊!就是无法生育下一代有碍社会发展啦、容易产生遗传方面的问题之类的理由嘛!我觉得这根本是多管闲事。」
「那么你是否有过想吃人肉的念头?」
我的座椅发出了令人不快的摩擦声。
「从来没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种事?」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忌讳并厌恶吃人肉吗?」
师父的表情逐渐蒙上阴霾。
「谁知道?因为不这样的话会发生很多凶杀案吧?」
「但有些文化中认同吃人肉的行为。」
「所以呢?您到底想说什么?」
「穆斯林不吃猪肉,犹太教徒甚至连贝类和虾、蟹都不吃。那你呢?」
「我都吃啊!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因为他们信奉的教义禁止吃那些食物,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你就不吃人肉。」
「那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便接不下去了。神父坐在油灯灯光形成的微小光晕外侧,轻轻点了点头。
「并不是因为教义禁止,你现在感受到的才是真正的原因。」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稍微想像一下吃人肉的情形,就已经让你感到非常不舒服了吧?那就是真正的原因。穆斯林光是想像吃猪肉就觉得不舒服,犹太教徒只要碰到违反饮食戒律(注:饮食戒律(Kashmo)为犹太教中符合教规之可食食物的统称,含有「洁净、完整、无瑕」之意。)的食物就觉得恶心,印度教徒一想到将牛肉放进嘴里就觉得要被碎尸万段……你明白了吗?由于触犯了会让人感觉不快,才因而产生所谓的禁忌。」
我突然猛烈地感到口干舌燥,没有征求对方同意便拿出香烟点燃,但尽管如此仍无法止住手指的颜抖。
「您到底想说什么?」
「写在老旧书本上的禁止事项本身并不足以成为戒律。必须借上帝之名加以强迫,重塑感受良好与否的标准,强调一旦犯戒将受到惩罚、被周遭之人排挤,遵守戒律就能得到祝福、得到永生。重新定义所谓的幸福——这就是信仰。」
冗长的沉默横亘在我和师父之间微亮的幽暗中。香烟自顾自地奋力燃烧,直到烧到滤嘴部分才化为整块灰烬掉落。
「……为什么非得这么做不可?」
勉强说出口的只有这样的疑问,声音还是沙哑的。
「若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无法尽如人意啊。」
师父投注在我身上的炯炯目光,这时终于有些动摇。
「与其改造世界让自己永远幸福,不如配<n世界改变自己对幸福的定义。相信就能获得救赎、颂扬就能获得救赎、守戒就能获得救赎——这样还比较轻松。」
「信仰……比较轻松吗?。」
「当然比较轻松。因为那是人制定的规则,所有人都能轻易遵守。世上的那些法律规范,对于我们就是口中所称呼的上帝。」
我用力捻熄了香烟,却没有任何感觉。原本我的大脑基准应该会将热度转换为痛觉才对,现在说不定已在某个地方被改造了。
「然后呢?」
我的声音扰动了光球之中最后的一缕紫烟。
「你们的上帝究竟要我怎么做?」
「你想离开令嫒身边,因为一旦接触就会彼此伤害。然而现在已经分隔两地了,你却又不肯放手……没错吧?」
「所谓的宗教家,好像特别擅长掌握人心的弱点呢!」
「通常只是我们所说的话符合大多数人的情况罢了。人和人互相吸引的同时必然也会彼此疏远,这也是信仰必须存在的原因。人类那与生倶来的自然纯粹的幸福定义太过复杂甚至矛盾,因此要靠信仰来重新赋予更单纯而明确的定义。主耶稣基督便为我们重新定义了幸福。」
重新定义?借由什么方式?
「也就是禁止相爱以外的事。」
「原来如此……」
我点燃了第二根香烟,这次终于勉强能够吸进身体里了。
「所以只有做得到的人才能打开那扇门吗?」
然而师父却摇了摇头。
「我刚才说过了,上帝不会决定任何事。一切都是人类的工作。」
13
在阴暗的地方看书总是让我特别放心,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母亲从未买过任何一本书给我,所以我几乎都是从图书馆里借书来看。唯有现在窝在卡车副驾驶座上利用车内灯阅读的这本书,是我绝无仅有的收藏。这是父亲送我的书,只有在目光追随着书上文字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却父亲不在身边的不安。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