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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这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厌恶教会呢?既然那么讨厌,又何必住在这座岛上呢?
「叔叔,你去教堂的时候,门扉没有开启吗?」
「那当然啊!何况我是一个人去的。」
「你没有喜欢的对象吗?为什么不带那个人一起来呢?爸爸给我的书上是这么写的:就算不能一同前来,只要心里有那个人存在,教堂的门扉也可能因此而开。」
「我没有喜欢的对象,也一直都是孤家寡人。我生来就是如此,没办法跟别人在一起。何况教堂的门扉也没有开启,不就证明了这件事吗?」
「你刚才不是说不相信教会的故事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就算门扉没有开启我也只会嗤之以鼻,然后直接搭船离开。但是当时的感觉却一直留在我的掌心——那扇门扉既冰冷又沉重,仿佛还传来了『不准靠近!」的声音,让我始终无法忘怀……」
原来如此——我终于懂了。这个人已经不自觉地相信了一切,所以才每天特地来到崖边,期待能看见足以粉碎信仰的奇迹。
父亲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呢?
是不是也希望否定掉铭刻在心中的某种信念呢?每个月和我见面时,父亲或许一直都在等待奇迹,希望有一天我会突然对他说:「我找到真正的家人了。原来我是被人家遗弃的,并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所以我要离开了,拜拜~」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带着爸爸再次来到这座岛屿,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对了,叔叔。你说自己一直孤单一人,说不定也不是事实喔!」
医生撇了撇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因为就算没有存在的证据,也无法证明不存在呀!」
短暂的沉默过后,医生和我擦身而过,走下我刚才经过的山坡。
「话是没错。不过,仅仅一毫克的希望,却比绝望还痛苦一千倍。」
医生和我擦身而过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剌进我的心中。我回过头,目送着那仿佛一眨眼就会灰飞烟灭的白色背影。直到他的背影走下山坡再也看不到,我才再次望向那座纯白的教堂。
就算没有存在的证据,也无法证明不存在。
所以才备感痛苦。
那位医生也和我一样……不,说不定我的情况更为严重。明明早该认清父亲不会再回到我身边的事实,我却一再告诉自己「就算没有存在的证据,也无法证明不存在」,还千里迢迢跑来这种地方。
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放弃也毫无意义。
所以我决定将夕阳抛在身后,继续往崖边的山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