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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姐姐在我怀里颤抖着喃喃问道。
「因为我把直树也夺走了吗?」
「怎么说夺走了呢?」
「当然夺走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身边都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人相处的可怜女人,即使被抛弃在远隔重洋的某座小岛上,他仍然被囚禁于这些女人之——我不禁打从心底同情起父亲来了。尽管如此,我也不过是从这些人之间黏稠的黑暗之中渗出的一颗小水滴罢了。
后来我和姐姐都尽量不回公寓,有时偷偷住在学校里,有时各自住在熟人的租屋处。我们知道母亲每周一固定会去看心理医生,所以一个星期只会回公寓一次,而每次回去都觉得大门上的抓痕似乎又变多了。
「我还是回家好了。」
不知经历了几次后的某个星期一,我对姐姐这么说道。当时我们面对面坐在床上,中间是被剪得破破烂烂的鞋子——真不该放在屋外晾干的。
「大学也不要念了。这么一来那个人应该就不会再死缠着你了吧?」
「不行!」
姐姐紧紧地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不要丢下我!」
从姐姐的眼中,我发现了漂浮着那座岛的海水颜色。
我这才发现,并不是姐姐抛弃了「老师」,而是「老师」丢下了姐姐,把自己封闭在那座扭曲的乐园里。
真是的,这些人都无药可救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和姐姐发生了关系。无论是第一次的对象是同父异母的姐姐这项事实,或是姐姐如此细致而美好的肌虏,又或是我竟然能毫不迟疑地进入她的身体——这一切仿佛都在我出生之前就早已注定。后来我们每个星期都会进行如此诡异而甜美的交流,而且一定选在星期一。如果不这么做,姐姐和我说不定就会立刻失去彼此。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两年,在我们二十岁那年的冬天突然画上句点。
父亲的讣闻从远方的小岛传了回来。
船身剧烈地晃了一下,让我的手肘猛然撞上栏杆。
几艘破旧的小渔船首尾相连在一起,相较之下我们乘坐的这艘船简直称得上是豪华邮轮了。港边不远处排列着几座凉亭和圆桌,几个晒得黝黑的人正对着我们挥手,同时将系船的绳索抛了过来。
「直树!」
一道呼唤我的声音传来。
「我一个人搬不了这么多行李啦!」
我转身背对栏杆外荡漾的大海。
我们到底要在这座宛如海市蜃楼的岛屿上寻找什么?父亲真的在这里遗留下了什么吗?或是悬崖上那看似棉花糖的教堂能够给我们一些有意义的答案?
姐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楼梯口。
就算其他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可抗力,但光是保有如此的美丽,无疑就是姐姐的罪过之一。或许她应该打破眼前所有的镜子与玻璃,过着与狼一般孤独的生活才对。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因为我们即将踏进这座乐园。
5
直到船只入港后完全停止时,我才终于下定决心要抛弃咲希。
「我去办理登陆手续,你在这里等我。」
我这么说后,咲希露出疑惑的神色点了点头,在客舱中的长椅边上坐了下来。她应该不可能发现我打算抛下她,或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冷淡而有点担心吧?
我再度爬上阶梯回到甲板,登上了码头。看到我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朝陆地前进,同船的年轻男女都显得相当讶异,也许是因为他们在船上看见我跟咲希是一起的吧?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径自走向码头上一座教堂风格的圆顶建筑,钻进了大门。一走进遮荫下便觉得凉爽许多,或许是因为现在仍是旱季吧?之前来的时候正值盛夏季节,连午后雷阵雨时的水滴都是温热的。
「Ouicameen!」
一踏进建筑物里面,柜台后方手肘拄着桌面的黝黑年轻男子便这么说道。大概是「欢迎光临」、「你好」或是「你是什么人」、「给我滚出去」之类的招呼语吧?这个岛上的语言大约是由八国语言混杂而成,而大部分的居民都用这种奇妙的语言沟通。柜台旁边还有一位正在阅读圣经的中年男子,听到声音之后也对我咧嘴一笑。我在建筑物内环顾四周,这里和记忆中的模样几乎毫无改变。水泥外露的穷酸墙壁,坏掉后一直没修好的日光灯,仿佛从百年前就生锈的架子上插着泛黄的导览手册,沙发的海绵暴露在外,连弹簧都弹了出来。这里似乎是港务管理局之类的地方,不过我甚至怀疑这座岛上的居民可能连自己有几根手指都管不好。
「跟你一起来的人还没下船吗?」
中年男子边问边靠了过来,这个人说话的腔调有如新加坡人说英语的腔调,但又再更加古怪一些。
「不,我是一个人来的。」
「你一个人前来寻找真实的爱吗?」
「不是啦!我只是来岛上观光而已。」
我在柜台的申请单上用力地写下名字和个人资料,几乎是丢到年轻男子的面前,然后便匆匆走出建筑——因为我看见船上那位白人神父正穿过码头往这里快步跑来。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家伙,竟然灌输我性欲可能是爱的观念,意思就是可能不是上帝弄错了,而是我自己弄错了。我自认为并不爱咲希,但这可能只是我自欺欺人——虽然这种说法愚蠢又可笑,疑虑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尽情地拥抱咲希,或是离开她从此不再往来?其实我只希望上帝替我决定这件事,并不需要祂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