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香她,
真难看啊。
嘶啦一声响起,我把纸撕掉了。时间已经是黎明了,自己的房间里很冷,茶水都冰凉了。明明今天上午也有补习班的课程,眼看着都要临近大学入学考了,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我把脸紧紧地贴在桌上,扔着废纸。
揉成一团扔掉,只是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
漫画被扔掉之后的几天,网站上的更新也停止了。我没有再启动过电脑,也没有再浏览过网络。而母亲她,什么都没有说。是因为顾虑我的心情呢,还因为是愤怒呢,或者只是作为母亲的惫怠呢,我实在是不太明白。只有一点十分明确,那就是我和她之间连能拿出来当话题的事都没有。
我已经想把一切都放弃掉了,可是,也不想好好学习。
画画是很辛苦的,然而不画画了,也很辛苦。活着就是很辛苦的,没有了喜欢的东西很难受。也许,成了大学生之后,交上许多朋友,找到了比这种事更有趣的东西的话,很快就能把它忘记了吧。
小学时,毕业文集里的将来的梦想,我写的是漫画家。
梦想。
说到画漫画,其实是件意想不到的麻烦事,发现这一点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只有自动铅笔和笔记本吧,是没法干这个的。要定下标题画好底稿,划出边框勾上线涂抹出色块贴上网点纸。虽然现在很多工作用数码工具也能完成,不过那样的话初期投资相当昂贵。而数位板,我稍微试着用了一下就觉得不行。
不是涂鸦的绘画和漫画,总的来说是要有毅力的。
对惫怠的须和子而言就有一点勉强了。
即使不是毅力的问题,必需的东西还是有一大堆,比如才能,比如画力,比如勤奋努力,。
我在中学里有个朋友,名叫松井,是个特别擅长画画的孩子。虽然关系并不是那么密切,不过看到了松井的画时,我心里就会想“不是吧”。
啊——,不是吧。对我来说的漫画才能,是一无所有。
人一生下来就是有区别的。据实来说的话,就是在才能或是美感之类的东西上,起跑线就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是不具备这些才能的人,为了要追赶上别人,就必须付出超常的努力,但这正是我最大的不足之处。
后来我们高中分开了,不过松井是否还在画着画呢。尽管她有那样的才能,无论如何我也不认为她如今仍会在画漫画。就连她都让我这么觉得了,什么都没有的我,到底又在做些什么呢。
总有一天,事物会成为其应成的样子。
宫司的话在我的脑中翻滚着。是啊,不成个什么样子是不行的,要成为一个什么样子。不管以怎样的方式活着,只要变成那种活法便行。
天空渐渐地泛白了,今天一定要去参加模拟考试,所以差不多必须得睡了,要是睡不醒可不行。
要是睡不醒,可真是不行的。
“你小的时候,想成为什么人呢?”
“什么人都不想成为啊。”
晴香说道,
“反正,就是不想变成大人。”
“现在呢?”
晴香的侧脸,下一个分镜也是同样的角度,闭着眼睛。
“现在也是。”
在大考之前的模拟考试中,我考出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分数,当然是负面意义上的。这份模拟考试的结果被邮寄到了家里之后,很不幸地被我母亲得知了。于是即便是我,也着实感受到了被“将军”的滋味。
这份模拟考试结果,比作为应届时代的一年前低了将近二十分。还有一份狠狠的志愿学校合格确率预报。我竟然还觉得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最近这段时间都在磨炼着自己有气无力的状态,要这样下去,估计第二次考试也会失败。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母亲坐在桌边,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道,
“须和子,你一直在玩电脑。”
我再一次想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就是这句话。
嗯,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上了大学之后,你喜欢做什么都行”,嗯。“现在须和子你最需要的就是”,嗯嗯。“你知道我们为你花了多少钱吗”,嗯嗯,嗯。
母亲说,她并没有期待那么多的东西。就上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吧,复读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无论哪句话都完全正确。
“你一直,都只顾着涂鸦……”
“我已经……不画了。”
斩钉截铁一般,我把话说死了。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内心有一种快要哭出来了的恼火,并不是对于母亲的,而是对于自己。
然后还有,好像是胡乱撒气一样地,对于晴香。
要是没有画出那个女孩子的话,就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已经够了,不画就行了。我想是这么想的,可是,又想到就这么放弃了是不行的。这不是删除、放弃、或者淡出,一定要做一个了结。如果不好好画出结局,我依然还是会有所留恋。
把手按在桌子上,我向母亲低下了头。
“只要一次,求你了只要一次。最后,只要三十分钟,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