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佐山的声音:
「这是在露天道场的泥土地面上得不到的经验吧?」
说的没错。
但是飞场早有定见。他向前扑去,然后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只闭上右眼。
沙子来了。
直溅向他的左眼。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扑面而来的沙子弹开时,他睁开了右眼。
右边并没有失去视觉。
然后他看到另外一只脚蓄势待发的佐山。
「——太慢了!」
飞场冲到佐山右边。
而佐山则为了要甩开他,脚向后一踏,重新摆定架式。那是腹部后缩,准备减轻被打中力道的架式。
但是他料错了。自己这边现在只剩一只眼睛,不会在抓不准距离感的状态下靠狠劲出招。
飞场看着佐山先前对他发出虚招的左手。
那只手没跟上佐山身子向后缩的动作。
飞场伸出双手抓住佐山的左手。因为只剩一只眼睛能识物,所以抓不准远近感,不过只要能够双手手指伸过去碰到对方,就可以直接抓住。
扣住他的手腕。
飞场没有打下去,反而为了催生自己的速度而加速。
「!」
让踢出的沙粒在背后爆开,飞场从佐山右侧掠过。
就那么一瞬间。
他已经绕到佐山旁边。
眼中所见的佐山侧脸面无表情,从脸上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飞场觉得就跟平时一样。
他曾经在祖父的道场见过佐山几次。在本来的印象中,感觉佐山是个相当成熟的人。
然后飞场回想起祖父常提起的佐山祖父之事。
自己的祖父一提起佐山的祖父就没好气。当然,他很少提及战争时的事。虽然祖父似乎还有过许多朋友,不过在战后仍然有所往来的,好像就只剩出云的祖父、叫做齐格菲的魔法师,还有在美国的山德森老人了。
祖父在说起他们时,都是没好气地提起一些战后的无聊回忆。
……也是啦。
飞场在准备出招之余这样想。
……对于能够把自己心里想法摸得一清二楚、跟上来、甚至还抢在前头,然后无惧地正面相对的人……
如果是我,长大以后提起那样的人也会没好气的。
前几天见到过去的事、在衣笠书库开会的事、白天时输给出云的事,一一在他脑中流过,同时飞场以全力穿过佐山身边。
上。
他的双手像要把手中扣住的左手手腕往外推出般向上一扭。
「——」
从佐山左手那里传来某个部位被拆离原本位置般的感觉。而且不是金属类的部位,而是骨肉相连处的部位。
佐山的左肩脱臼。
在感觉到手中佐山左手力道消失的同时,飞场把他的手往上一抛。
这是完全靠速度的毫不留情一击,一个弄不好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但是为了获胜需要这样做!
佐山的筋骨已经断裂一部分,关节往非正常弯曲范围扭去,理应会在脱臼处产生摩擦。脱臼带来的痛苦是神经被扭曲的肌肉和骨骼挤压,直冲往脑门作响的一种痛楚。只要没有把脱臼的部位接回去,本来只会痛一下的剧痛,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飞场点点头,立时停下脚步。把右脚插入沙地中当成煞车的动作。
在激起的一片沙尘中转身望向背后。
「有没有人?去叫医生——」
回过头去的飞场眼中,看到理应不可能存在于眼前空间的东西。
鞋底。
「!?」
在他心里还想着「啥啊」的一瞬间,他的心窝已经被鞋尖踢中。而且像是直插入胸腹之间的肉里一样。
尖尖的皮鞋尖,陷入他腹内五公分处停下。
没有动静。
然后虽然动弹不得,但飞场可以知道自己的呼吸正缓缓噎住。
在自己慢慢变得僵硬沉重的身体正前方,鞋尖之主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来确实是需要医生呢。」
说着佐山的鞋尖为了要推开飞场,更加用力地戳进去。
飞场的身体在紧绷的状态下,无力地向后倒去。
……和上午时一样,又输了吗?
但是往后倒的飞场视觉并没有放过佐山的左腕,他的手正无力地垂在那里。
「……你不会感到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