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的是志向。」
志向。居然冒出一个我人生里不知有没有机会用到的词。
尽管我十分困惑,老人却没多解释,而是望向远方接着说:
「三百年。三百年来,我们和药师寺的争斗始终没有结束。有时是我们在太阳底下,他们成为影子,反复不断。事到如今已经无从阻止,也不可能阻止。就算我一个人试图阻止也没用。」
说到这里,老人摇摇头之后──
「不,别误会了,年轻人。我并不认为这样愚蠢或无益。这场争斗促进了日本食文化的发展应该是事实。」
──这么说。
「这个嘛,我也不是不明白你想讲什么。可是呢……」
「可是……什么?」
「我觉得啊,对于厨师来说,所谓的对决,还是要看能不能让客人说出好吃喔。将饭定出高下,本身就是种低劣的行为──即使能够促进技术提升也一样。」
至少我认为,这种论点正当且合理。可是,对一直活在胜负之中的人讲这种话,恐怕有点不负责任──我不禁有这种感觉。
老人既没否定也没肯定,只是闭上眼睛听我这番青涩的言论。我原本以为他会拿手杖打人,也做好让他敲一下的心理准备,不过看来他没这个意思。
现场陷入一阵沉默。然后,他睁开眯成细线的眼睛。
「算你过关吧。」
「咦?」
「也就是说我们不会对你,以及药师寺的妹妹出手。当然,假如对方主动找上门,就另当别论了。」
「嗯,当然。若是那样就没办法。」
「需要写个字据吗?」
「不,像您这样的人物亲口承诺,远比一张纸来得可靠吧。」
「呵,你可真会讨老人欢心。」
不知不觉间,连我的口吻也变了。大概是因为,我打从心底承认对方是位值得尊敬的人物吧。
总算让对方说出「不会牵扯到你们」,因此松了口气的我顿时身体一软。接着,一股尴尬涌上心头。
我为什么要为了已经分手的女人发火啊?
在这里的对决不会传出去,不会得到感谢。搞不好对她来说是多管闲事。
愚蠢。是啊,真是愚蠢。最愚蠢的部分,就是我心知肚明一旦她又碰上什么麻烦,自己八成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场愚蠢的骚动到此为止。
老人缓缓起身,用手杖前端往倒地男子的头轻轻敲了一下。
「是!会长!」
男子顿时惊醒。就类似那个吧,魔术师往礼帽边缘敲两下后飞出鸽子的感觉。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试图站直。这家伙只有一片忠心值得赞赏。
「我、我睡了多久?后来怎么样了?」
「别管了。」
「啥?您刚刚说……?」
「像这样的店,我们应付不来。」
「是,呃,可是……」
「我说增冈啊。」
「是!」
「辛苦你了。」
「不敢!」
名字似乎叫增冈的中年男子,向主子行了个刚好四十五度的鞠躬,老人则和颜悦色地表示认可。
『很好,总算告一段落啦!』
──眼前是个让人想这么喊的场面。虽然我不会干这种事。
能否稳住局面也是看支配者的器量吧,如果这下子一切都能圆满结束,那么我也可以原谅增冈大叔那些无礼的言论。
虽然被我用托盘砸了三次之后脑袋还撞在墙上,应该有很多话想说,不过大家就忘了这些事吧。
「那么,老板。我们就此告辞。能麻烦你开店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是营业时间吧?
我疑惑地摸着下颔,思索十来秒之后,总算搞清楚怎么回事。这么说来,刚刚我用监狱模式放下铁卷门挡住所有出入口,所以他们还处于监禁状态。由于发生很多事,我连自己把人关起来都忘了。
「知道了,我这就开门。期待您的再度光临喔。」
「这是讽刺吧。」
「我是真心诚意。希望您下次别弄些有的没的,以普通客人的身分光临。到时候来份可乐饼套餐如何啊?」
「嗯,不坏呢。总之先让我向弟弟炫耀自己吃到了好吃的炸猪排咖哩吧。」
说着,我俩相视而笑。
好一位幽默感十足的老爷子。第一印象虽然差劲透顶,不过现在应该可以说我对他很有好感吧。
「到时候还请增冈先生务必同行。」
「开什么玩笑……」
增冈一脸厌恶,彷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