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饭。」
居然能厚脸皮得这么理直气壮。这已经不是要求而是威胁了。
「前阵子……嗯,前几天。你好像在店里开烤鸡肉串派对对吧……瞒著我。」
说著,她夹起一块烤得有点过头的肉,拿到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酱料碟里沾两下后开始吃起来。
「善后工作很辛苦喔……不,这就算了,毕竟早上清扫是员工的工作。不过啊……」
为什么我必须面临这种像是找了不该借钱的地方借钱又还不出来的处境呢?
但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扯到吃,这家伙带来的压迫感就令人难以招架。
「烤鸡肉串派对不找我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就算你讲这种话也没用啊。因为我想做烤鸡肉串的时候,已经是阿香你下班回家之后的事……」
「世上还有电话这种方便的东西对吧!道歉,给我向亚历山大•葛拉汉•贝尔道歉!」
阿香激动得夸张。一想到前几天的我可能也是这种感觉,就觉得实在非常不好意思。
「烤鸡肉串的事改天再说,总之今天你先回去。所谓烧肉的醍醐味呢,就是要一个人吃,吃得随性、吃得快乐。」
听到我这么说,阿香一副「你什么都不懂耶」的模样摇头。
「店长,吃饭时所谓的『随性』和『愉快』有点不太一样,是似是而非的东西。尽管会有些烦躁,大家围著桌子吃饭依旧能带来更大的快乐。」
阿香探出身子。
如果是平常,这种戏言我会一笑置之,然而今天不知为何没那种心情。大家快乐地围桌吃饭。照理说我应该见过这样的景象才对。或许不是忘记,而是心里的某个角落拒绝理解。
我的心仍然被困在那个两坪多的房间里。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把这十多年的人生当成一无所获。
尽管这点好像和要不要请阿香吃饭是两回事,不过唯独此时此刻,「嘿,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嘛」的心情比较强烈。
我把菜单扔给阿香──这就是我的回答。
「我输了,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呀呵────────!店长我爱你!」
「还真是谢谢你啊。」
每当想起往事,总会让我讨厌起自己。然而,今天很不可思议地心情还不坏。想来也会有这种日子吧。
「嘿,小姐,麻烦点菜!我要红酒、高级牛五花、牛舌、横膈膜……」
「我也加点些东西吧。啤酒,还有猪五花和内脏拼盘……」
就这样,展开了一场肉类凶宴──被强迫的。
堆满桌子的肉、酒、饭!
「怎么,阿香你吃肉是配红酒啊?」
「肉就要配红的啊,红的!」
我想起藏在厨房的葡萄酒。看见我的反应,阿香投来怀疑的眼神。只有那些酒非得死守不可……
「话说店长,有一件事令我很在意。」
「什么事?三围我可要保密喔。」
「下空涮涮锅,为什么会被废掉呢?」
……这个小鬼,没头没脑地问些什么东西啊?难道是吃肉吃到一半突然想到吗?算了,所谓的闲聊,本来就没什么脉络可言。一直默默吃肉也很无聊,奉陪她一下也好。
「这个嘛,虽然只是臆测,不过有几种说得通的假设。首先是必须得到食品卫生和风俗业两边的许可,手续很麻烦。进货和品管也不是普通的辛苦。」
「要进好吃的肉和『好吃的肉』很麻烦对吧。」
阿香奸笑著点头,并且喝了口红酒。
「再来,如果为了看裙子里面而弯下腰,有可能打翻锅子导致烫伤。以死因来说实在有点丢脸对吧?」
「这就怪了,店长。我听说下空涮涮锅店的地板都铺满镜子,不需要为了偷看裙底而弯腰啊?」
「一来要不要弄镜子是看店家,二来也有只靠下空和超短迷你裙的营业形态吧?不,就算地板是镜子──」
我「咚」的一声把啤酒杯摆到桌上。接下来那些话我希望能讲得有气势一点。
「男人这种动物,就是会想直接看!」
「这种事需要大声强调吗……」
「不准有异议!」
「啊,是……」
她似乎能够明白。我点头吃肉,稍微喘口气后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是那个吧。大藏省的接待渎职案引来奇怪的关注让生意变得难做应该也是原因之一。这件事让下空涮涮锅之名广为人知,或者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各方面来说都是个大案子。」
「那是个新闻主播会一脸严肃地讲『下空涮涮锅、下空涮涮锅』的时代呢。」
「换成现在,一定会在社群网路上掀起轩然大波。」
我再度喘口气,趁著肉还没焦赶快回收,并且往旁边瞄了一眼,目送可爱的店员小姐从通道上走过。很遗憾,她似乎有穿内裤。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