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如果把自己比喻作比翼鸟的话,拓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另外一半——铃穗一直这么认为,不过现在也不需要花时间去验证了。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拓人与铃穗同样身为「原始神魔创造者」——又称「圣母」——所拥有的能力而产生的感觉吧。
而且……
(小拓的母亲过世了……)
脑海中浮现过去的回忆。
黄昏色的房间一隅,有一位少年紧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母亲与外遇对象私奔了。父亲则是以调职到海外为藉口,逃到国外。被留下的年幼少年就这样对自己的存在充满渺茫的疑问与否认,悄悄地在家庭残骸的碎片之中长大。
(……啊啊……我们是一样的……)
看到他的时候,铃穗心里如此想。
拓人似乎缺少了某种要素。
即使面带微笑,看起来却彷佛在演戏一般。即使发生令人伤脑筋的事情,他也像个外人一样冷眼旁观。宛如快要枯竭的老人一般——极度的空虚感正啃蚀着他的内心某处。
(小拓似乎是将某种东西遗落在某个地方了……没错……跟我一样……)
就像鸟儿失去了能够展翅飞翔的羽翼一般。
铃穗替拓人的缺陷感到悲伤与怜悯的同时……在内心深处也感到欢欣。
这么一来,自己与拓人才能成为互补的存在。
(我就能变得完整……)
回想起来——这是多么卑劣的想法。
(我跟小拓是一样的、相同的。我们同样都缺少了某种东西。所以,我要弥补小拓失去的那部分……就像……比翼鸟一样……)
…………
梦中的场景缓缓地溶解变化。
…………
这里是她熟悉的自家庭院。
登场人物是铃穗自己——还有拓人。
铃穗一吸一顿地哭着。
拓人脸上也带着泪水。
不过,拓人似乎一边哭一边朝铃穗喊着什么。
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什么。因为,铃穗不记得当初拓人对她说的话。想必拓人现在也已经忘记了吧。那应该只是小朋友之间打打闹闹的吵架。
不过,铃穗还隐隐约约记得大致的内容。
(是我多嘴,说了不必要的话。)
应该只是一句无心之过。
铃穗没有恶意,而且她也不可能会对拓人怀有这类的情绪。
(但是,她却说了一句很没神经的话。对拓人——对失去妈妈的他,说了很伤人的话。因为我有爸爸跟妈妈,所以——)
无心的一句话,揭开了拓人内心的伤疤。
即使没有恶意,也不能随意伤害别人或是瞧不起别人——不过,「拥有的人」的一句话,就是会伤害「没有的人」的心。
有双亲的铃穗与失去双亲独自生活的拓人。就算铃穗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话语或动作,对拓人来说就像是在怜悯与轻蔑自己一般。
能够察觉出这些事情——对当时的铃穗与拓人来说,都还太年轻了。
当然,当时的他们也只能这么做而已。
就算经常发生,从旁人看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小孩子吵架而已。
然而……恐怕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我……)
茌铃穗的心中,萌生出某种带有强迫观念的东西。
*
梦境又缓缓溶解向下流去。
原本暧昧不清的意识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铃穗知道自己正逐渐从梦中苏醒。她能感受到轻飘飘地浮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犹如齿轮般陆续嵌合,她睁开了眼睛。
「…………」
眼睛重复数次一开一阖的动作,去除浓浓的睡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好几个同心圆。
明明知道那是圆形的天花板,但因为还有一丝丝睡意,所以铃穗耗费了数秒才意识到。又花了数秒才发现自己躺着——躺在某张柔软的床上。
恍惚之间,铃穗搜寻着做梦之前的记忆。
屋顶、白烟、崩坏、坠落。
「——!」
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一片一片嵌起来,合成完整的画面。
然后,下一瞬间……她想起来自己被明人支配的重机动泥人抓住。
铃穗慌张地坐起来。总之,得先解决模糊的视线问题,于是伸手在四周摸索——发现自己的眼镜就放在枕头旁。还有她爱用的笔记本与文具。
(……这里是……哪里……?)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