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路上的状况。他们一路开到现在都没有遇上梅杜莎,应该也是相同的理由。
「好了,现在开始就是关键时刻。」
玛莉艾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说。
*
(……我现在……应该在做梦吧……)
心里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
而且,这场梦像是翻阅着回忆的相簿一般……以前曾经见过的情景不断重复出现。
(……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本书在铃穗的面前摊开来。
记得她确实读过这本书,却恳不出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也有可能读过好几次,结果造成记忆混乱重叠也不一定。
铃穗原本就有躲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倾向。
在遭到「联盟」袭击,丧失说话能力之后,茧居的倾向变得更加严重。
她害怕家人以外的人。
不知道又会在什么地方被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人袭击……这种不安总是盘旋在铃穗心里。差一点被人杀死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内心,成为无法抹灭的创伤。
父亲挂念总是躲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女儿——加上他本身是编辑——因此经常带各式各样的书回家。当然,他也曾经带录影带回去给铃穗看,但是会动的画面似乎会令她感到畏惧。会自作主张地强制提供资讯的媒介似乎行不通。她喜欢的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读下去——简单说,就是不会自己动起来的娱乐。
当然,也包括漫画及小说之类的读物。
因为老是躲在家里——所以她阅读了大量书籍。
包括漫画、小说与专门书籍。小说的话,当初主要是阅读主打少年少女市场的轻小说……之后渐渐地对古典与外国文学产生兴趣。
(……应该……就是那时候的事吧……)
就是那个时候,她读到了白居易的「长恨歌」。
「长恨歌」是来自中国古代——唐朝的长篇汉诗。描写当时的玄宗皇帝与榻贵妃之间的故事,影响中世纪日本文学甚大而著名。
其中,还出现过「比翼鸟」、「连理枝」之类的词汇。
所谓的「比翼鸟」就是雌鸟与雄鸟,各自只拥有一边的眼睛跟翅膀,是神话中才有的鸟。而「连理枝」就是树木的树枝与其他树木的树枝连接在一起,最后会合而为一,变成拥有相同木纹的树。
这两句都是在表示感情深厚的夫妻之间永结同心的意思。
(……我还记得……这个故事很悲伤……却又很浪漫……)
这个词相当吸引铃穗。
尤其是——「比翼鸟」。
因为是比翼鸟,所以不可能雄鸟或雌鸟各自飞。身体相连,支撑着彼此,才能变成一只完整的鸟儿。因此,如果有哪一方先去世的话,另外一方也无法独活。
但是……如果无法遇见应该要与自己共存亡的比翼鸟,该怎么办?
那只鸟打从出生就受到诅咒,只能在地面上挣扎着渐渐迈向干渴而亡.只能将虚幻不实的寻找伴侣的恋歌撒向虚无的空中,哀叹而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哀感的画面一直深深烙印在铃穗心中。
(…………我啊……)
从小就感到自己的不协调。
如果问说哪里不协调?——铃穗自己也回答不出来。
只是,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这并不是那种「只有自己是特别的」——小孩自我意识过剩之下的产物。如果是那样的话,铃穗应该会是个积极的孩子。但是,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却处处令她感到自己的缺陷与孤独。
她总是被排挤在外。
就连最后一道防线——与周遭人们分享相同感受都不行。举例来说,她看到的风景彷佛与别人所见有些微不同,那股焦虑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感,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换句话说,她看得见「差异」。
动作、话语、视线。
如果分开来看的话,更难意识到其中的差异。但是,就是这些不经意的事情堆积起来,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差异」。
有种无以名状的孤立感与寂寥感,总是压迫着铃穗,进而演变为造成她个性消极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令她感觉到不协调。
那个人就是她的表弟——拓人。
从很小很小的动作,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之中,她感觉到「啊,这个人跟自己能感受到相同的事物」。这些事情恐怕就算解释给别人听,旁人也无法明白——也搞不好,连拓人本身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实。因为,这些事情就是如此微小的感觉认知。
(……我们是一样的……)
自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拓人就变成铃穗心目中特别的存在。
(……小拓……比起爸爸跟妈妈……他似乎拥有某种跟我相近的特质……我就是这么认为……)
他是比爸爸跟妈妈都还要亲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