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中心,也不是主流,反而可以说是一个跟世界背道而驰的地方。『拥有超常技术的魔法师聚集之地』,说起来好听,其实,所谓的魔法师,就是无法融入世俗道理法律的一群边缘人。」
「……」
没错,丝坦莉德说得没错。
在追求确实稳定的效果和高效率时,完全帮不上忙、因而被人们舍弃的,就是「魔法」这种技术。
跟科学技术比起来,魔法看似丰富而方便,但由于它是仅限于少数人才能使用的技术,效果无法稳定。在社会这个系统里,像这种大半依赖「极为少见的个人资质」和「准确率」的技术,是派不上用场的。
所以魔法才会被人们舍弃。
特地把那种东西捡回来加以钻研的人绝对不是寻常人。魔法师里之所以有许多奇人,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反过来说,如果不是怪人的话,生活在靠一般科学技术支撑起来的世界里是比较方便的,而且也比较不混乱。
「魔法师们由于拥有特殊技能,因此不少人『在一般社会里找不到立身之处』、『在一般社会里无法得到满足』。反过来说,如果没有特殊技能、能够在一般社会里找到一个立身之处的话,那么在一般社会里生活反而能够过著安定的人生。」
丝坦莉德说著。
「说得更简单一点——不会使用魔法的人在这个『学园』里进出,只会让自己丢脸而已不是吗?再说——」
萤幕中的假想神格少女望著铃果。
「我听说她的失语症和恐人症都是因为以前差点被『联盟』暗杀所留下的后遗症。当然,跟『学园』断绝关系之后,我们也会对她进行记忆调整——有关『学园』和『联盟』的记忆都会被消除。这样的话,导致后遗症的原因也会跟著消失,说不定她的失语症和恐人症能够因此治好。」
消除腐蚀心灵的恐惧感。
说不定这是铃穗所希望的吧。
可是……
「而且……『学园』的学生里,之所以有很多人跟俗世斩断一切关系、选择生活在园内,是因为要在混乱的世俗当中隐瞒自己身为魔法师的身分、继续在世俗当中生活下去实在太困难了。如果是魔法师的话还好,只要学会记忆操作的魔法,某种程度以内的事情就可以蒙混过去。可是像完全没有才能的羽濑川铃穗,要对他人进行记忆操作的话,就必须麻烦『学园』的魔法师来帮忙才行。」
「那是——」
拓人说道。
「我……」
「目前情况还算过得去,但事实上很多情况不是都已经面临极限了吗?我听说树乃里皇家公寓的住户们,因为得到记忆障碍而去神经科求诊的人越来越多了。」
「……」
听到对方这么说,拓人无话可答。
「还有……最近『联盟』动作频频。身为『原始神魔创造者』的羽濑川拓人,你身边可能会出现危险。到那个时候,要是心里还挂念著羽濑川铃穗的事,你要怎么保护自己呢?」
「……这个跟那个是两件不一样的事。」
「如果『联盟』也能这么想的话当然很好。」
「……」
拓人陷入了沉默。
前阵子的温泉旅行已经让他见识到「联盟」毫不留情的手段。
「羽濑川铃穗并不是从此再也见不到羽濑川拓人或塔娜罗特,我认为这种作法也不全然是坏的。」
听到丝坦莉德的话——铃果露出了不爽到极点的表情,而拓人只能露出非常困惑的表情。
这是一个异常宽敞的房间。
不——用「房间:这个词汇来表现可能会招致误解吧。
这里没有墙壁,也没有天花板。只有——看不见边际的宽敞地板。
地板上积了一层水。
深度大约一公分。要用「水深」这个词汇来表示的话可能还会让人稍微犹豫一下——总之就只是一层水薄薄地覆盖在地板上。在非常透明、没有任何混浊物质的水底下,可以看到黑色光滑的地板。
然后。
正中央放了一架平台钢琴。
简直像是直接从地板里长出来似的——那架黑色乐器前坐了一个少年。他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手指静静地在琴键上滑走。
拉赫曼尼诺夫——前奏曲,OP·3—2。
……隆嗡……隆嗡……隆嗡……
由像要断裂似的单音开始的庄严旋律。
令人不由得觉得某处即将毁灭的连续音符在广大的黑暗当中回荡。
每当音符响起,细微的波纹便以钢琴为中心,朝无限的远方扩散。
诡异——但却又如此美丽的一幅场景。
「……」
少年露出微笑,音符不断自他手中滑出。
他没有要弹给任何人听,只是独自敲著键盘。
可是——
「——冰室明人。」
像要打断钢琴乐音似地,现场响起了破坏气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