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筒照着脚下,朝着声音的方向一步步前进。
来到了一扇门前。
门歪向了一边。
“吉乃在吗!?”
我一叫唤,门的内侧就传来了声音。没能成语句,只是喘息。没有朋友的我,除了妈妈以外的,唯一每一天都听到的声音。没有错,那是吉乃。
我握紧门的把手,总觉得门因为歪成了奇怪的状况,动不了。可能老化了,不好开关了。犯人把们开来关去的,因此门就歪的厉害了,变的凭女孩子的力气是动不了。然后犯人们是觉得麻烦了还是感到害怕了,就逃走了吧。
不惜费力气把门打开,对吉乃施加暴力——不想做这样无意义的劳动了么,还是感到了疲劳,犯人们就放弃了回去了么,然后就把吉乃丢一边了。向她施加恶意,却不想去救她,不知为何就把她丢一边了。明明吉乃可能会死掉。
对女犯人们而言,吉乃就是那种程度的存在吧。
碍眼,恶心的话就去打她一顿,不过对她的生死却没有兴趣。和她扯上关系只会很费力的话,就无视她,移开目光。她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就算是我也不能接受吉乃的生活方式,扭过脸不理睬,然后逃走了。
不过。
“你要是靠近门的话,就稍微远离一点,我要撞开它。一……二!”
尽全力把自己的体重加在门上,门就大角度朝里面开了。即便完全打不开,锁也不一定就锁上了。倒不如说我有点失望的收不住脚,人快要摔倒了,然后就以那个样子进了房间了。我可真逊。
吉乃在昏暗的房间正中间。
吉乃以双腿抱膝的姿势坐着,只有右脚伸了出去。不对,那只右脚折掉了,朝奇怪的方向弯曲着。穿着的是制服,不过到处都被血和泥弄脏了。手机在手中。低着头,前面的头发遮住了表情,吉乃在微微颤动着。
让人觉得吉乃就像坏掉了一样,是个感受不到疼痛和悲伤的女孩。无论她经历怎样的悲伤都不会反省并且不气馁,无论被打趴几次都很淡定,然后又去接着找新的恋爱。
我误认为这样的女孩,在某种意味上是无敌的坚强的女孩。
不可能感受不到疼痛,不可能不悲伤。
不可能不痛苦。
“吉乃”
从世界里被碾压出去一般,缩成一团的吉乃。我不知道该怎样向那样的吉乃搭话才好。她正在哭着,偶尔哽咽一下。过去无论何时,无论多少次,吉乃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黯然落泪吧。
我装作没有看见,移开目光。
我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的恋人,和她说话,一直避开着身旁的她的痛苦。不过,必须让这结束了。
这种,谁都不会幸福的事情,必须适可而止了。
因为能够笑着说“失败了,不过这就是青春”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因为我们必须成长,必须获得什么,必须成为大人。
“吶,都羽生前辈”
吉乃用沙哑的声音嘀咕到。
“爱治君对我说,别踢球了。那件事是个分水岭。他说做那种事情不是没用的吗,还对我说做比那个更快乐的事情,一起来玩吧。不过,我不愿意,所以爱治君才生气了,说了分手的话。为什么啊……为什么,就这一点不行呢。我,只要男生要求,什么都会做。因为他们会为我而高兴。对方会为我而高兴的话,我也会高兴的。”
吉乃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她的口吻并非是往常的玩笑口吻。
“可是,我,只有足球放弃不了。因为那是我在什么都不用想,就很快乐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那个时候只是活着就让我觉得幸福,谁都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在这座岛上早就已经没有我能踢足球的地方了,明明练习都没有意义了啊。明明足球是独自一人玩不起来的啊。我为什么——”
吉乃微微抬起头,眼泪在脸上直往下淌着。
我没有移开目光。
对于在那里的我,吉乃好像觉得不可思议一般,又好像是在害怕的样子,即便如此话语也从她的心里溢了出来。
“吶,都羽生前辈。我踢不了球了吧”
望着折断了的脚,吉乃痛苦地说着没有条理的话。
“寂寞空虚,不过,我不知道怎样做才好……无论问谁都没有人回答我。在和男生玩的时候,就充实了。但是,和足球一样,谁都不爱我。我一喜欢上了谁,大家就会讨厌我。为什么……我不知道啊,都羽生前辈也讨厌……我……?”
“讨厌你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啦”
我只回答了这句话。不善言谈的我真为自己着急。
似乎吉乃果然还是在怕着什么。
“我想做个好人,被大家喜欢,被大家爱并且很方便的能派上用场,因为这样才有归宿,才能成为一个充实的人。不过,我没能做好。明明被期望之事,我都做了。明明我真心地说过多次“我很喜欢你,我爱你”,明明表白了,为什么大家都逃了。都羽生前辈也会那样么?”
吉乃的眼睛注视着这边,眼睛里有着对拒绝的恐惧,瞳孔里隐藏着就像是被虐待的孩子般的阴沉的黑暗。
“你来救我,我真高兴。我痛得动不了了,不过我不能向任何人求救。因为大家都讨厌我。虽然我为大家做任何事,不过没有人会为我做什么事。大家都讨厌我。我觉得都羽生前辈也是一样的……”
不可能不痛,吉乃用手指轻触扭歪的腿,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