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呢,克莉丝……我一直在等你呀。」
克莉丝站住了脚步。
隐约可以看见舞台前方有一道女性的身影。
煤油灯光暗暗地从后方照射而来,那名女性的影子有如妖艳的东洋人偶一般。
然而,克莉丝知道是谁。
就与其他那些已经忘掉名字的客人一样,她并没有要特别记着对方名字的意思,然而面对这明明清瘦却显得丰满的体型,克莉丝有印象。因为妈妈曾缝制过那人的礼服。
在西蕊尔拿给她看之前,克莉丝从来就不知道妈妈在三年前所缝制的礼服,原来竟是卡珊德拉的戏服。
「艾拉·柯伯特·华纳女士……」
克莉丝第一次开口叫出这个记得的名字。
「是的——正确来说,应该要再加上一个姓,克莱因。不过,反正是众多丈夫的其中一位,我并不在乎。我希望你叫我艾拉,就像你母亲那样。将那件戏服取名为『夜想』的,就是琳达喔。其实更早之前就有了——不过自从取了名字之后,那东西就变得好像确实存在了一样。」
艾拉·柯伯特·华纳,克莱因——克莱因爵士夫人。
妈妈的恋人的妻子。
妈妈曾一脸苦恼地说,一定得缝制克莱因夫人的礼服才行。
克莉丝印象中对于所谓的克莱因夫人,纯粹就只有说话阴沉的感觉。
这可是暗之礼服呢,妈妈开心似地说着。穿上这件衣服的话,克莱因夫人就会死。无论多少次,我都要做出一件会杀了她的衣服。
你也愿意帮我一起缝制吗?克莉丝。
「妈妈没有任何错,因为她只是缝制礼服而已。」
克莉丝说着。事情就是这样。
就算以结果来说,造成了多么恐怖的情况发生,妈妈也没有错。
为什么自己三年前没有办法这样说呢——
「是啊,不是琳达的问题,毕竟最先缝制出暗之礼服的人——不是琳达,而是她的女儿——克莉丝汀小姐嘛。」
柯伯特女士说着,声音似乎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克莉丝闭上了眼睛,调整着气息。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感觉几乎就要死去……
「不是的……我也一样不是吗?我只是缝制自己的礼服而已。」
克莉丝如此说着。
克莉丝那时九岁,她缝制的第一件礼服是自己的礼服。因为妈妈去修那里,克莉丝感到极为哀伤,因而替哀伤的自己做了那样的一件礼服。
「那是一开始呀。可是,你应该很清楚自己那件礼服才对喔,恋之礼服和暗之礼服是同样的东西——只不过,方向稍微有些不同罢了。这我很明白,因为我穿过琳达所缝制的暗之礼服,『夜想』。」
「可是,你穿了『夜想』并没有步上死亡。」
「是啊,我是没死。」
柯伯特开心地笑道:
「想死的,是偷穿了那件衣服的蠢女人——就是像西蕊尔那样,带着黑暗的女人才会想死。不过,我没事地活下来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每天都得在舞台上死过一回嘛。」
「西蕊尔小姐——穿了『卡珊德拉』的戏服?」
「对,西蕊尔三年前是我的贴身侍女。明明就是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却愚蠢到怀有野心!真是可怜的黑暗女人!看她穿了『夜想』,我还以为她会死掉呢,没想到居然没有。这一次,基尔雷发现了那女孩的时候,我好高兴,一直在想如果由你来替她缝制礼服,不晓得会怎么样呢!西蕊尔的衣服在哪里?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缝制得出恋之礼服的。因为那女孩的心里是一片黑暗,从来就没有爱过谁,也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爱过呀!」
「西蕊尔小姐的礼服不在这里,因为我请潘蜜拉送去旅馆了。」
克莉丝说道。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舞台上那名女人的脸也越来越看得清楚了。对方是一名美丽的女性,看起来十分适合演出卡珊德拉,那个只会预言坏事的美女角色。
而且那张脸——也和她很像。
她……爱丽丝·华纳,一名扮成恶魔的美丽女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爱丽丝也是乖乖听从母亲的女儿吗?
克莉丝闭上双眼,然后睁开。她的呼吸这时已经平顺了下来。
「——旅馆?」
柯伯特诧异似地回问。
「对,因为我觉得西蕊尔小姐不可以来到这里,西蕊尔小姐只是在生存方式上,出了点差错而已。所以我带着这样的意念,为她缝制了礼服。」
如果你觉得西蕊尔小姐心中是一片黑暗的话,那是因为你自己身处黑暗的关系。克莉丝想要这么说,却说不出口。
克莉丝走近舞台前,舞台前方有段坏掉的阶梯。
「所以你背弃了约定?你也会做这种事?」
笑容从柯伯特的脸上消失,她站在舞台中央往下看着克莉丝。
克莉丝并没有受到挑衅,她亦回望着柯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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